“你好大的胆子,敢故意撺掇周宝林,害她今日出丑不说,还惹了皇上不悦,你可知,她是本宫的娘家人,她折损颜面,便是本宫脸上无光,你这么做,便是在挑衅本宫!”
陈才人刚跪下,皇后便是抬手重重拍桌,厉声呵斥。
“皇后娘娘息怒啊,臣妾绝对没有撺掇周宝林做什么,臣妾冤枉啊,平时臣妾与周宝林在一处,都只是随意闲话,绝无半句不该说的!”陈才人忙不迭的喊冤。
但皇后此刻自然是不信她的,冷冷扫她一眼。
“没有?若不是你同周宝林讲起谢婕妤是如何得的宠,叫她岂会想起今日这一出!”
“娘娘,臣妾何曾亲眼见过谢婕妤是如何博皇上欢心的呀,臣妾不过是,不过是学着宫里的下人们,嘴碎了两句,说谢婕妤得宠,定是因为她不知廉耻,浪荡狐媚,学了烟花女子的那一套东西,用来取悦皇上,皇上见多了正经人家闺秀们的矜持有礼,所以会对她那样的女子,感到新鲜,仅此而已啊!”
陈才人面上都委屈,解释之余,眼里惶恐的情绪更不似做伪。
皇后坐在高处,垂眼瞧着她,怒火似乎平息了几分。
但面上的质疑犹在。
片刻后,沉声问起,“伺候周宝林的人说,你曾单独与周宝林密谈,你都与她说了些什么,要这样避讳着旁人,连贴身伺候的,都有屏退。”
“这...”
提及此事,陈才人面露难色,一时支支吾吾起来。
见状,站在皇后身边的听云立刻喝道,“娘娘问话,还不快答!”
“臣妾那日,那日关起门来,同周宝林说的是些个闺房秘术。”
陈才人艰难开口,面上因为羞耻和尴尬,涨的通红。
“娘娘恕罪,这些是臣妾入宫前,家中为了让臣妾能更好的侍奉皇上,特意请了经事的调教嬷嬷,教臣妾的,臣妾也是瞧着周宝林求宠心切,便就告知了一二。”
这倒是说得通了。
如此羞人的事情确实不好意思说与太多人听。
“皇后娘娘,臣妾入宫后便与意嫔同住,意嫔性情阴晴不定,常磋磨臣妾撒气,臣妾好不容易才搬出宁华宫,至今也终日惶惶不安,能得皇后娘娘庇护,臣妾喜不自胜,只想着如何为娘娘效忠,怎敢坑害娘娘啊!”
陈才人情真意切的看着皇后,委屈又焦急。
“臣妾若是知道与周宝林嘴碎了那么几句,她会生出那般荒唐的想法来,臣妾定是会闭口不言的,毕竟她犯错,娘娘受牵累,而臣妾一切都仰仗娘娘提携,这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呢?”
说到这里,陈才人抿了抿唇,正色几分,显得格外认真起来。
“若是娘娘不信臣妾的话,大可叫了周宝林来,让我俩当面对质,看看臣妾究竟有无撺掇她,去御花园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勾引皇上。”
主位上,皇后听完她这番话,面上的阴沉之色逐渐褪了下去。
待得陈才人说出对质的话之后,皇后才摆了摆手,开口道,“行了,你起来吧。”
闻言,陈才人顿时眼里亮了几分,赶忙叩头谢恩,才站起身来。
“今日本宫也是一时气急,这才叫了你来问话,你也不要怪本宫,实在是周宝林行事,过于荒唐了,皇上直接把人送来本宫这里,都不予处置,可见是嫌弃厌恶,本宫也是头疼的很。”
说话间,皇后抬手揉了揉额角,脸上显出疲惫烦躁。
陈才人表现的恭顺,“臣妾怎么会怪娘娘呢,若娘娘是不讲理的人,大可听了一面之词就处置了臣妾,但娘娘还是唤了臣妾前来问话,可见娘娘行事公允,不会冤枉臣妾的,今日之事,的确叫人烦心,不过臣妾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帮娘娘分忧一二。”
皇后眸子动了动,看向陈才人的眼神带了探究之意。
“说来听听。”
“娘娘如今担忧的,无非是皇上因为周宝林的举动而迁怒了娘娘,所以娘娘只要让皇上明白,此事您并不知情就好。”陈才人道。
皇后蹙眉,对这主意并不满意,“怕是不够,周宝林进宫乃是本宫一手促成,如今她这样不堪,恐怕皇上心里对本宫有了疙瘩,并不会这样简单就消除了。”
“所以娘娘还得放手一搏才是。”
陈才人轻声开口,眼里藏着精光。
半个时辰后,承明殿。
赵行谨正在批阅奏折,杨止安弓着腰,脚步轻快的走进来,低声禀报。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来做什么?”赵行谨手下的朱笔顿了顿,皱起眉头。
杨止安半抬起眼,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娘娘说,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听到这里,赵行谨才放下了手里的笔,“让她进来吧。”
“是!”杨止安应声,快步退下。
不多时,皇后便进了殿中。
见到赵行谨,当即端正跪下,“臣妾有罪,未能管束好后宫嫔妃,致使周宝林今日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还请皇上责罚!”
“周宝林举止失仪,她今日之举若是不罚,有损后宫风气。”赵行谨淡淡道。
并未叫皇后免礼,反倒是先要处置了周宝林。
应是还不知道,周宝林已经被罚禁足了吧。
皇后心里不由沉了几分,还好她没有张口替周宝林求情,否则怕是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定了定心神,皇后便立即顺着赵行谨的话道,“皇上说的是,今日周宝林的确是行为无状了,也是臣妾识人不清,让这样品行不端之人进了宫中,如今看来,周宝林实在不堪为天子嫔妃。”
听得这话,赵行谨眸子动了动,微抬起头,看着皇后。
“那依皇后之见,应当如何处置?”
“周宝林入宫虽已有时日,但还并未侍寝,是我周家教女无方,使得周宝林如此不成规矩体统,臣妾以为,周宝林既然不堪为天子嫔妃,不如就如同落选秀女一样处置,发还本家,由周家处置吧,还望皇上看在与臣妾夫妻多年的份上,不要牵累其家人。”
皇后似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深深叩首后,便说出了这番话。
赵行谨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沉默的看着跪地俯首的皇后,眸中深邃。
片刻后,才沉声道,“皇后起来吧,此事是周宝林一人所为,与你也没有干系,你不必自责太过,嫔妃发还本家,史无先例,也罚的太重了些,就将周宝林降位采女,禁足撷芳殿吧。”
闻言,皇后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随后才立即谢恩。
她当然知道发还本家是个很重的惩罚,一旦做了,损的就是整个周家乃至她这个皇后的颜面。
皇后这样做,就是为了赌一把,赌赵行谨还是看重她和周家的。
显然她赌赢了。
虽然损失了一个周采女,但自己吃到了定心丸。
不过,皇后的这点小心思,赵行谨一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