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国,魏府。
满屋红绸,烛火摇曳的婚房内,一片安静。
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沈嘉岁端坐在散发着古朴味的床上。
上面铺着大红色的被褥和同色床单,单子上更是被撒上了红枣和一些坚果,寓意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她盖着红盖头,盖头底下的头上更是戴着繁琐的头饰,额头中央垂下一条流苏,耳朵上挂着亮晶晶的耳饰,很长,都快垂到了胸前。
婚房外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婚房内的两人却对立而坐,原本应该喜庆暧昧的氛围,却是被冷漠的态度全然覆盖。
沈嘉岁的对面,坐着一个同样身穿大红色喜服的男子,头上甚至还带着新郎官独有的红色帽子。
这就是今日的新郎官,原主的夫君魏昭。
他五官俊美,今年二十五岁,是东陵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大人。
此刻一脸冷漠和不耐烦,低头端着手里的酒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一言不发。
“夫君,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为何不过来揭开我的盖头,反而坐那么远的位置去?”沈嘉岁故意装作不解,出声询问。
她的声音娇软动听,说起话来就像黄鹂鸟唱歌一样。
但心情烦闷的魏昭根本没心思听她的声音如何。
听到这话,他将停留在酒杯上的目光转移到沈嘉岁身上,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讥讽。
“你是如何嫁给我的,你会不知道吗?”
“沈嘉岁,若非你利用你爹娘的战功求陛下赐婚,我怎么可能娶你这个蛮横骄纵的沈家大小姐!”
“你爹娘一生戎马战场,为东陵国立下赫赫战功,却生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他们因你蒙羞,整个将军府也因你而蒙羞!”
毫不客气的话砸在沈嘉岁的耳中,让她的眼眸划过一抹冷沉和阴霾。
她盖头下的嘴角扬起,笑意却不达眼底:“若不满你我的这门亲事,你就该在陛下赐婚时据理力争和反抗,而不是成亲后这样对我一个弱女子实施冷暴力。”
“怎么,你堂堂东陵国最年轻的首辅大人,难道是个不敢反抗皇权,只敢对自己的妻子冷暴力,欺软怕硬的废物吗?”
这般挑衅的言语,让魏昭的脸色变得铁青,指着她满眼愤怒:“你,伶牙俐齿!”
不知怎么,他觉得今日的沈嘉岁居然跟以往那个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不太一样。
难道是他的错觉?
虽然还未揭开盖头看到下面那张脸,但这声音应当是没错的。
可她大费周章要嫁给自己,如今为何说话这么难听?
以前,在别人眼中蛮横骄纵的她,在自己面前不是一向很卑微吗?
这是刚成亲,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呵。
他心中冷笑,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会碰她。
“沈嘉岁,你不用试图激怒我,没用的。”
“用龌龊手段得来的婚姻终究不会幸福,我心里的妻子只有瑶瑶她一人。”
“你这个首辅夫人不过空有名头,没有人会承认你的身份,你以后就是那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
说完这话,他心里似乎畅快了不少,看向沈嘉岁的眼里充满了挑衅之意。
若是此刻还有人在场的话,看到他这副模样定会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首辅大人吗?
能把他气成这样,也是个能人。
本以为沈嘉岁听了这些话会捉急,可她很淡然地坐在那里,好像说的话与她无关。
只见她摊了摊手,无所谓道:“我要的,不就是首辅夫人的身份吗?”
“不然我要的什么,要你那如绣花针一般的玩意儿?还是三秒钟完事的速度?”
“夫君,你说这话莫非是在暗示着什么,想要今晚与我春宵一度?”
闻言,魏昭本就难看的脸色沉了下去,瞳孔的温度越发冷了几分。
“休得胡说!”
“今日,瑶瑶也一同入府,我自然是要去她院子里。”
“至于你,以后就只有留在府里守活寡的命!”
说完,他就作势要离去,却被沈嘉岁给叫住。
“等等,别那么猴急嘛,憋不死人的。”她语气轻浮,让魏昭都涨红了脸。
他又气又恼,指着沈嘉岁呵斥道:“不知廉耻!”
“叫我留下还有何事?我警告你,今晚休要再打我的主意,我是绝对不可能碰你的!”
见他那般自信,沈嘉岁暗暗吐槽,老娘可看不上你。
呸!
她抬起如葱的手,指了指头上的大红盖头,语气颇有些无奈:“这个,你给我取下来。”
魏昭正想拒绝,她就抢先开口堵住他的嘴:“我怎么说也是陛下亲自赐婚给你的夫人,你大婚之夜不与我圆房便也就罢了,就连盖头都不揭,岂不是在明晃晃打陛下的脸面?”
不顾魏昭阴沉的脸色,她挑了一下眉:“夫君,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吗?”
这话看着可怜,配上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挑眉的动作,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
魏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眸微眯:“你敢威胁我?”
“好,很好!”
“不过,就算陛下怪罪,我也不会屈服的,你做梦吧!”说完,心里颇为得意。
他可是最受陛下器重的首辅,就算陛下怪罪,大不了罚一些俸禄,于他而言,根本无伤大雅。
沈嘉岁低头看着他的鞋子,心道有种。
不过嘛……
这盖头她本可以自己揭开,但她就是要恶心一下这个魏昭,今天这盖头,他不揭也得揭!
丝毫不在意魏昭的态度,她轻轻出声:“夫君不在意陛下怪罪,那秦玉瑶呢?”
魏昭面色一凝。
原本还得意的他瞬间暴怒:“沈嘉岁!你敢威胁我?”
沈嘉岁勾唇,硬气回怼:“威胁,你又当如何?”
“秦玉瑶不过是个妾室,而我是功臣之女,又是正妻,我若要教训她,你能奈我何?”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她这是演都不演了。
魏昭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红盖头,手掌紧紧攥着,五根手指全部泛白。
沈嘉岁指了指头顶,慢悠悠地说道:“夫君,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