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这一准备,就准备到了四月。
期间,唐昭命赵天率人每月往军中送三万斤豆油,赵天等人往往今个刚回长寿村,明日就要再次启程离开。
伙房炊事兵大方极了,一日两餐搁足了油水,连早上吃的粥里都滴了油。
三军将士吃的油光满面,训练起来虎虎生威。
宣王殿下表示很满意。
碧丹院里,明氏很不舍,“弟妹当真要去武威?”
唐昭收拾小包袱,“是,明日就走!”
“武威临近边境,又不及兰州繁华,吃穿用度更是比不得王府”,明氏劝道,“弟妹何苦去受这个苦楚?”
唐昭不怕苦,就怕自己一个没看住让顾辞死在外面,被系统判定任务失败,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条命就这么噶了。
若非要安排手下的产业和人手,尤其是指导宋开培育土豆种子,她早就走了!
唐昭叹气,“见不到夫君,我心急如焚,食不下咽,卧不安寝。”
明氏不好再说什么,她拿着刚到手的《神雕侠侣》剩余全卷和《红楼梦》前二十章回了清墨堂,让人送了三千两白银到碧丹院。
唐昭喜滋滋地命冬梅抬到车上。
翌日清晨,朝仪率一百王府侍卫护送郡主车架离开兰州城。
武威城里,收到昭善郡主要搬到武威居住消息的武威府尹亲自雇人打扫护国将军府,自讨腰包将府里破损的窗户地砖全都换了一遍。
赵师爷默默打着算盘,忧心下个月的工钱。
宋嬷嬷做主在主院添置了不少东西,重新请人淘了莲塘,花大价钱买了几尾红龙鱼以做观赏,顺便养了几十尾鲤鱼,等养肥了好吃。
宋嬷嬷看着主院前头空旷的校场,回忆起宋老将军在世时的热闹,不由惆怅起来。
“可惜了这么好的校场,那箭靶子都还在呢。”
李嬷嬷宽慰,“有什么可惜的,郡主不也练习射箭?往日总嫌碧丹院小活动不开,如今有了这校场,管她是射箭还是掷石锁,练剑还是跑马,都能活动开了。”
“老姐姐说的是”,宋嬷嬷哎哟一声,“我得去买些石锁回来,免得姑娘和冬梅没有的用。”
李嬷嬷看着宋嬷嬷兴冲冲的背影,转身回去继续收拾屋子。
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过武威,宋嬷嬷走在街上,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从前陪着大小姐逛过的、吃过的店铺都没了,换上了新的招牌。
宋嬷嬷叹气,她不想找人问路,会让她感觉现在的威武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威武。
沿着武威大街走了一柱香,又七拐八转穿过一条条巷子前,终于来到一扇青木门前,却没见到熟悉的石磨盘。
店铺主家看孟嬷嬷站在门外良久,出来问道,“这位婆婆,可要进来吃一碗拉面?”
“拉面?”宋嬷嬷问,“这之前不是一家石坊吗?”
“哎,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店铺主家起了谈性,“我家六年前搬到武威城,这院子就不是石坊了。”
“听前主家说,之前那家石坊的男主人在突厥攻城时被杀了,多亏西北军救援及时,将突厥兵再次赶出城外。”
“只是幸存下来的石坊女主人没有磨石手艺,就卖了院子去投奔远嫁的女儿女婿了。”
“哦,原来是这样”,宋嬷嬷恍惚,她见武威如今一片安宁,险些忘了十二年前它曾被突厥攻破。
“婆婆,你要买石的话,就去含章街,那里有家石坊,手艺很不错,很多大户人家都在那里定磨盘、石锁之类的东西。”
“哦,好,谢谢你啊后生”,宋嬷嬷应了声,转身向店铺老板指着方向去了。
小巷里,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打闹着跑来,宋嬷嬷侧身避让,还是被一个小孩撞到身上。
宋嬷嬷被撞得一个踉跄。
那孩子却好似没看到一般,继续跟其他孩子打闹地跑远了。
宋嬷嬷直起身,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摇摇头正要离开,就听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哭道。
“放开我,你放开我,来人啊,有拍花子抓小孩啦!”
周围百姓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一见那小孩儿便笑骂道,“小癞子,你是不是又偷东西被人捉住了?”
看着那孔武有力的壮汉,百姓好心提醒,“你还是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吧,就你这小身板,不够人一拳打的。”
被壮汉像拎麻袋一般拎起来的小孩儿大喊,“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偷!张叔你救救我呀!”
宋嬷嬷循声回头,见那小孩正是刚才撞她的那个,她连忙伸手去摸腰间,随即脸色一变。
她的钱袋没有了。
宋嬷嬷赶忙跑来,“你这孩子,快把钱袋还我。”
小孩儿叽哇乱叫,“我没偷,我没偷!来人啊,有大人冤枉小孩儿了!”
拎着小孩儿的蒙面壮汉也不废话,直接伸手进小孩腰间,却什么也没摸着。
小孩儿顿时理直气壮道,“我就说我没偷吧!你们冤枉我,不行,你们必须赔我银子,否则我就去告官!让官老爷把你们抓进大牢里吃板子!”
宋嬷嬷皱眉,难道真不是这孩子偷的?
蒙面壮汉冷笑,侧头看向巷子末端。
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儿快速走来。
那原本还叫嚣着报官的小孩儿张大嘴巴。
一个蒙面人从同样脏污的小孩怀里掏了一会儿,从最里面掏出一个钱袋。
宋嬷嬷惊呼,“我的钱袋!”
蒙面人将钱袋送到宋嬷嬷手里,孟嬷嬷仔细检查一番,见银钱没少,才揣进怀里。
提着小孩儿的蒙面黑衣人道,“你不是要报官吗?走,老子亲自送你去。”
那小孩儿挣扎求饶,“大爷,大爷小的错了,你看在小的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就放过小的这一次吧!”
“看这街坊四邻的样子你们怕是惯犯吧?”蒙面黑衣人最恨这些偷奸耍滑品行不端的人,“仗着年纪小又偷又讹人的,你们也算是男人?”
那小孩儿嘀咕,“我本来也不是男人,我离及冠还有八岁呢。”
蒙面黑衣人狠狠戳了一下小孩儿头,“嘿!”
这要是在西北军中,早就被打军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