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柳眉倒竖,眼中满是怒火,厉声呵斥:“大胆女官,竟敢污蔑我琉华宫中人!真当本宫的人是可以随意诋毁的吗?”
将门虎女威严溢。
崔贵妃见势,赶忙起身,双手虚扶着林钰,轻声劝慰:“贤姐姐莫要动气,先坐下。既然她前来状告,不妨听她说完,到底有没有污蔑,让宋云珊当面辩驳,也好还大家一个清白。”
说着,便拉着林钰的手,缓缓让她坐下。
林钰虽坐了下来,可目光依旧死死地瞪着钟思,那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能把人冻结。
随后,她又将视线转向杨妃,杨妃原本正垂眸思索,被林钰这么一盯,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可林钰却不放过,紧紧盯着她。
“钟思,你说。”崔贵妃神色严肃,目光直直地看向钟思,她本就不喜欢后宫中那些喜欢生事的人,此刻语气中更是透着几分不满。
钟思微微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高声说道:
“宋云珊在为汴良妃娘娘熬备助孕汤期间,滥用职权,私自添加了一味‘柿子蒂’,使得助孕汤变成了避子汤。此等行径,丧心病狂,阴险至极!”
“放肆!”
林钰又是一声怒喝,这一声吓得钟思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打哆嗦,头也低得几乎贴到了地面。
“有何凭证?”林钰冷冷地问道,目光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钟思。
钟思哆哆嗦嗦地从袍子里掏出一个丝绢包,双手呈上,说道:
“微臣前几日去汴梁妃宫中,偶然发现梨树下的土有些异样,便翻了翻,竟发现了药渣,基本上都是柿子蒂,中间还夹杂着其他药材的碎痕。微臣回去后仔细探查那方子,又在宋云珊的备药册子中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方子,唯独少了这味‘柿子蒂’。”
说着,便将丝绢包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些带着泥土的草药。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变了脸色。林钰看着眼前的人证物证,心中虽愤怒,但还是强压着情绪,想听云珊如何辩解,便暂时没有再说话。
崔贵妃表面上依旧神色平静,可心里却咯噔一下!她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若真如钟思所说,那可就是坑害皇妃、断人子嗣的大罪,往深了想,甚至可能被认为是林钰为了维护自己的独宠而指使云珊动手,这后宫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杨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
“天呐,这药可不能私自改啊!宋云珊怕是无心之失吧。”
虽说听着像是在为云珊开脱,可话里话外却又一口咬定了是云珊做的手脚。
汴良妃低垂着眼帘,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她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微微颤抖着。
她心里明白,这事若是认了,自己和西汴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皇帝怕是会对自己和西汴都起疑心,自己一人的生死事小,若是因此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如何对得起西汴的臣民。
“宋云珊,这事你可认?”崔贵妃看向云珊,神色平静地问道。
“微臣没有做过。”云珊神色坦然,语气坚定,“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接触过柿子蒂,我只是负责正常的制药流程。我没有支取过,没有添过到药里,更没有埋过。”
“贵妃明鉴,我身边有药仆一直跟着煎药,全程她都在。煎好后,也是由汴良妃娘娘贴身宫女端去的。”云珊条理清晰地陈述着。
“传二人。”崔贵妃立刻传召,随后又转头看向汴良妃,问道,
“汴良妃,你是苦主,你怎么看?”
“妹妹不知此事。”汴良妃依旧微微垂眉,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云珊听罢,心中一紧,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早就料到汴良妃会这么说,可刚才还是心存一丝幻想,希望她能念及往日相助的情分,说出此事是她自己宫中的事。
“汴良妹妹肯定是不知情的,咱都知道汴良妹妹对陛下真心实意,心里定是想为咱们陛下诞下一儿半女。若是知情,怎会还容忍他人一直谋害自己,是吧,妹妹?”
杨妃说着,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看向汴良妃。
汴良妃抬眼,给了她一个勉强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娘娘,证人到了。”一个小太监在殿外高声通报。
“传。”崔贵妃声音平静,却透着威严。
药仆和薇儿走进殿内,药仆是个年轻的婢女,她一脸茫然和恐慌,虽努力保持着镇定,可身子还是微微颤抖着,眼睛不停地在众人脸上打量,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线索。
“你是负责给汴良妃煎助孕药的药仆?”崔贵妃看着药仆,轻声问道。
“回娘娘话,是奴婢。那段时间,每日熬药皆是由我全程盯着火候,宋大人斟酌添药。”药仆战战兢兢地回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药剂中可有‘柿子蒂’?”崔贵妃接着问。
“啊?不曾有!柿子蒂性寒,绝不可添进去。奴婢和宋大人都知道这个药理,不曾在汴梁妃小厨房中见过这味药材。”
药仆连忙解释,一边说一边跪拜在地,生怕自己的回答稍有差错。
“那药可经他人之手?”林钰追问道。
“每每熬好,都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薇儿姑娘亲自端去!”药仆回答得毫不犹豫。
见她说的和云珊的陈述一致,林钰和云珊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云珊依旧紧绷着神经,站在一旁,仔细听着所有信息,观察着众人的神情。
“薇儿,每次药都是你亲自端去,伺候汴良妃喝下?”崔贵妃审问着薇儿。
“回贵妃娘娘,是奴婢。”薇儿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和她的主子汴良妃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从刚才进殿,她便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在殿外时她也一直留意着殿内的动静。刚才药仆回话时,她又和汴良妃眼神交流了。
呵,人人都想自保,哪里还会在乎别人的清白与生死。
云珊心里一阵苦笑,当初主仆二人那般真诚地求自己,还立誓若出了事,会自己承担。如今,却都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