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这天,罕见的微弱阳光让匆忙的旅人都有了更多的耐心。
在詹姆的行李第二次磕到一位太太的小腿时,她竟然微笑着和他们寒暄起来,“好天气——是不是?伦敦有多久没见到太阳啦!”
她低下头,好像才看见两个男生奇怪的装束和地上的一大堆行李,笑容僵在脸脸上,飞快低着头离开了。
罗斯咯咯笑道,“她肯定把你们当成问题青少年了!”
众所周知,绝对不能招惹英国的未成年们。
他们挨个穿过石墙,来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站台上挤满了正在告别的学生和家人们,几个胆大的男生正把半个身体从车窗里探出来,又被训斥着缩了回去。
他们来得不早也不晚,车上刚好还有几个空着的包厢。
来到一个车厢门外,莉莉和罗斯把行李推进去,紧挨车窗面对面坐在一起。
西里斯理直气壮地一屁股在罗斯旁边的位置坐下,詹姆也有样学样地坐在莉莉身边,咧着嘴不不停地傻笑着。
“你坐这儿干什么?”莉莉皱着眉头尖刻地说,她努力把身体挤向车窗那边,试图和詹姆离得远远的。
“不然我还能在哪?”詹姆安逸放松地往后靠去,语气怀念地说道,“哦——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我们刚入学的时候!”
他那种仿佛吟唱诗歌般的语调让莉莉的眼睛翻了一下,罗斯露出怀念的神情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那时候谁也想不到我们会被分到一个学院里。”西里斯抓住罗斯的手,表情灿烂地朝她咧嘴笑了一下。
罗斯被他那张英俊的脸蛋晃了一下神,眼神发愣地点头。
西里斯神色如常,但嘴角却翘得更高了,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正准备说点什么更加甜蜜地话,他就看见罗斯眨了眨眼睛。
“你们俩什么时候走?”他听见自己的女朋友说。
“什么——”西里斯表情困扰地重复道,“我们俩?”
他温柔漂亮的女朋友点了点头,表情无辜地说,“你们不用去找莱姆斯和彼得吗?”她催促道,“火车快要开了,一会空车厢就都没了!”
“可是,我以为我们会坐在一块?”西里斯迷茫地说,他被罗斯轻轻地往外推着,那双手像是直接推到了他的心口上。
“可是包厢里坐不下这么多人呀!”罗斯说,莉莉面朝窗外,她得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才不会笑出声来,“一会马琳和娜塔也会过来!包厢里坐不下所有人!”她又重复了一遍。
最终,西里斯阴沉着脸和春风得意的好兄弟詹姆一起拖着行李离开了包厢。
而他最最温柔的女朋友隔着车厢的玻璃推拉门,正表情乖巧可爱地朝他摆着手。
.
刚经过了一次满月,莱姆斯面色苍白地拖着沉重的行李踏上蒸汽火车,惨痛的夜晚让他几乎没有更多的精力说话。
但他的脚步却十分轻盈雀跃,因为马上他就能见到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们了。
透过包厢的玻璃门,他看见詹姆和彼得正在聊得热火朝天,而西里斯独自抱着胳膊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神色厌倦地看着车窗外。
“你来啦,月亮脸——”詹姆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莱姆斯,站起身拉开门,又替他把行李放到了架子上,“假期过得怎么样?”
“糟透了。”莱姆斯苦笑,“七月底我们不得不又搬了一次家,现在住在科茨沃尔德——一座非常漂亮的小村子,但可能也待不了多久。”他疲惫地挤出一丝微笑,“不过好在开学了,妈妈他们就能过上几个月的安稳日子!”
“别想这个了,高兴点——开学后就有我们一块陪着你了!”詹姆用力攥了一下他的肩膀。
火车就快开了,越来越多的学生挤在火车的走廊上,宠物们在地上四处乱窜。
“我得走了——”莱姆斯露出腼腆地笑容来,“呃,暑假里我收到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级长徽章。
收到信时,爸爸妈妈都十分替他高兴,但他自己却十分担心会辜负邓布利多校长的期待。
“哇哦——太酷了!”詹姆小声惊呼,“快看呐——大脚板!我们之中出了个级长!”
莱姆斯被他的话弄得更不好意思了。
彼得用一种十分艳羡的眼神盯着他手心里的徽章,“我、我能摸摸吗?”他结结巴巴地说。
“有点出息行吗,彼得!”西里斯露出莱姆斯今天看到的第一个笑容来,他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和他拥抱了一下,“太好了,这下我们的行动就更安全了!”
莱姆斯觉得有点为难,但为了不打扰朋友们高兴的情绪,他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火车缓缓开动,莱姆斯也去了级长包厢,车厢里只剩下了其他三个人。
詹姆大声地和彼得讲述自己暑假的恶作剧,而西里斯又恢复了往常那种高傲的神态,他安静地望着车窗外不停向后掠过的建筑和一片片翠绿的草地,想象着罗斯同样也会看到这些景色,他的神色情不自禁地放缓下来。
彼得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在几个人里最不敢招惹的就是西里斯。
列车继续北行,在驶入苏格兰地区时,阴沉沉的天空终于掉下了第一滴雨点,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天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火车开始慢慢减速,周遭的环境又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西里斯离开包厢后汇入拥挤的走廊,他的高个子让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罗斯,此时此刻她正和麦金农头碰着头,有说有笑地随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动,神情十分欢快。
他觉得自己的胃里像被人塞了一块沉甸甸的粪石,充满了苦涩和莫名的愤怒。
雨已经停了,但刺骨的寒风让学生们在黑夜中打着冷战,远处的半巨人海格高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大声召唤着一年级新生。
莱姆斯和他们汇合了,又跟着詹姆和彼得一块过去跟海格打招呼了。
但他这次没什么心情,神情厌倦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回来好一块去乘马车。
“哎——你在这呀!”一双冰凉地小手攥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掌,西里斯低头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带着十分的笑意专注地瞅着他,像六月里晴朗天气时远山处的天空一样澄澈。
“我找了你半天!”罗斯嘟囔着抱怨,“一下车我让莉莉她们先走了,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她用力强调一直两个字。
“对不起,让你找了这么久。”西里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感觉胃里的粪石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人像是一口气吃了一整盒滋滋蜂蜜糖似的,浑身轻飘飘的。
“原谅你了!”罗斯甜滋滋地说,她一直紧紧地拉着西里斯的手,他们一块上了一辆空马车。
“你不和伊万斯她们一块走了吗?”西里斯声音轻柔地问道。
罗斯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胳膊,“我也想,可我也想跟我的男朋友一起呀!”
这时马车的门被拉开,两个低年级男生瞪大眼睛、表情惊恐地盯着车上的西里斯,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来,但这是最后一辆空马车了!
“在这坐,正好还有两个空位置。”罗斯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热情地招呼他们。
两个男生在西里斯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爬上马车,他们都十分害怕布莱克会给他们一人念一个恶咒——他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友善。
“善良一点!”罗斯轻拍了一下他胳膊上的肌肉。
西里斯用前所未有的友善表情朝两个低年级男生笑了一下。
这下他们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