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得到消息时正是中午。
听闻这消息,她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握紧了些。
“三姑娘准备什么时候搬呢?”
话落,却是好一段时间的沉默。
云兮把筷子放下,问那个传话的侍女:“长姐希望我什么时候搬?”
“大娘子说,希望您快些搬过去。”那侍女低下头回禀。
“嗯,我知道了。”
侍女听到这句回话,诧异地抬起头快速瞄了一眼云兮的脸色,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是说这位三姑娘脾气软得很?
“你回复长姐,我明天早上就过去。”
来不及深思,坐在桌子后的人就打断了她的想法。
“是。”
侍女走后,云兮也没心情用膳,起身走向榻边。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把窗子关上,静静坐着。
她没想到季钰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操作,这是生怕云湘看不出来吗?
云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陈妈妈还在云府。
如今他这般操作,她想找机会“偶遇”季铭都难。
谁不知道二公子的院子是离书房最远的,而且两兄弟感情一般,平日里季铭没事是不会往书房那边凑的。
难不成还是继续讨好他?
云兮双手放置在膝,眉头微蹙,目光游离在房间的物什上。
可……
季钰的态度实在是莫测。
他现在对她感兴趣是真的,与云府的同盟坚固也是真的。
陈妈妈是她的把柄,透露出真相,以季钰的性子……
会不会……
根本不帮她,反而帮助云府困住陈妈妈不让她有机会脱身呢?
云兮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一瞬,随后又暗淡下来。
对了,一定会是这样。
她之前之所以指望着靠着勾引季钰来达到目的,是建立在季钰是像寻常男子,能够对她着迷,不说事事答应她,只要求能够对她有所怜惜,想办法把陈妈妈救出来。
今日这事看来,呵,还真是她多虑了。
他若真的怜惜,又怎么会做出这么明显的事。
云兮的心彻底冷硬了。
救陈妈妈只能靠她自己。
季铭自从见过云兮,整天都日思夜想,可惜在家呆了没到两天就要去军营。
这两天里,他本想着可以再见一次面,可惜都没有机会——上次云兮院子走水时,他刚好不在家,否则这是多好的一次安慰美人的机会。
于是季铭好容易跟军队里请了病假,可以在家多待两天。
打听到云兮今天下午会来后花园这里,他早早就在这里等着和美人“邂逅”。
在凉亭里等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听到动静。
季铭激动地从凳上起来,伸长脖子看声音的来源——
只见远处穿着杏色衣裙的姑娘手里拿着花枝朝这边走来。
身后跟着的丫鬟虽说姿色都不错,但一点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华——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白皙的肤色透露出血气感,粉嫩的嘴唇柔软丰盈。
整个人的气质像是小白花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季铭呆呆地看着。
“二公子?”
美人凑近,嘴唇微张,像是很惊讶他在这里。
“呃呃,三姑娘。”
他回神,紧张的咽口口水,又疑心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湿润。
云兮被他这动作逗笑,微捂着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他见她这副模样,目光都看直了。
“二公子也是来赏花吗?”
对面的人终于收敛起笑容,略微羞涩地问他,一双眼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脸上。
“是……是”
“侯府后花园的风景果然是如传言一般,从前在家里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风景呢。”
“二公子,可愿带我逛逛,姐姐有些忙,麻烦姐夫又觉得不妥当。”
“也好向二公子赔初次见面时的失礼之罪。”
云兮一双眼盈盈地瞧着他,只把季铭的心都瞧化了。
他现在觉得,她让他脱了衣裳,去跳下湖游泳他都愿意。
“自然愿意,三姑娘,这边请。”
季铭拿出读书时学的那点皮毛文雅之气,看着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那就麻烦二公子了。”
美人一笑,身后娇艳的花都黯然失色。
二人带着丫鬟在后花园里闲逛,季铭讲解之余还时不时把目光瞥向云兮。
聊了半天,季铭发现终于无话可说,眼睛乱瞟着找话题。
“三姑娘手里的这是桃花枝吗?”
说罢,云兮低下头看花枝,眼中有些伤感:“这是我捡的花枝。”
听闻这话,他把眼睛从她脸上撕下来,低头看她怀里抱着的树枝。
他看着她,心里有些痒痒的,不自觉放轻声音问道:“怎么了,三姑娘?”
美人抚摸着手里的树枝,让他恨不得能化身成为她怀里的那个脏树枝。
“花开花落的,纵是好景也不能长久。”
眼前人的目光瞬时黯淡下来,看的人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表面看着一时风光,其实过不了多久就要凋谢了,人也一样。”
季铭到底还是读了几年书的,听懂个言外之意并不难。
他见美人不高兴,心里也堵堵的。
他虽说家里没有庶兄弟,但读书时几个狐朋狗友家里是有的,鲜少有过得自在的。
单看他那大嫂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性子,想必她在家中过得也十分艰难。
这样一想,季铭更加疼惜眼前的美人。
“三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尽管告诉我。”
他的回答可以说是热切了,若不是他的小厮被他支开了,定要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认为他家公子被鬼附身,连夜买个驱魔符。
脾气这么差的侯府二公子什么时候也对别人说出这话来。
他的话刚出口,便见美人张开嘴又迅速闭上,欲言又止。
“二公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云兮不知为什么忽然道别,行礼转身离开。
他又不好叫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