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李布衣尚存于世,哪怕仅是一缕残魂,九州鼎也绝无可能归她所有,九州的气运之力亦不能被为她所有,她永远不能称作“气运之子!”
可若不知那巨眼,不明晓天道诅咒,沈璃断不会抢夺他人之物,更不会以他人之死来铺就前路。
但若无九州鼎,她又该如何撞开天道之眼?又该如何让此界生灵超脱???
“前辈,你当年都无法成就之事,为何认为晚辈能够做到???”若再经历一次天道问心,恐怕她的抉择亦会与李布衣一般,选择俯首称臣,沦为天道的傀儡。
所以,又如何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九州之主因为自己而死?若她能够完成李布衣的心愿那也罢了,但她并无一丝把握......甚至直到现在,心中还在摇摆不定!!!
李布衣闻后,哈哈大笑,“并非是本座认为你能够做到,而是九州鼎选择了你。”
他又怎能向一个数万年后,修为仅有合体境大圆满的晚辈解释?
当年,他选错了路,因错误的抉择,九州鼎弃他而去。
并非是他将鼎交予了丹鬼,而是鼎舍弃了他,遁出仙魔战场......
而且,丹鬼并非九州鼎寻觅之人,它之所以停留于丹鼎殿,是因为,数万年后的沈璃将会抵达此处,并将此物拼凑完整,所以说,是九州鼎选择了沈璃。
“老夫虽对天道唯命是从,但却不信天道,不信命运,可有时候,却也不得不信,仿若天意使然,你是九州鼎的主人,九州的期望亦尽数寄托于你身上。”
沈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已无法形容头顶上压着一座大山,而是应该形容,她的头顶上压着亿万生灵,犹如九州数万大山之重!!!
李布衣见状,泰然自若地安慰道:“怕什么,虱子多了不怕痒,大不了重头来过,只是莫要像老夫这般,畏惧天道如虎,贪生怕死似鼠。”
沈璃听后赶忙插话打断,“前辈万不可这般自轻自贱,前辈绝非畏惧天道,亦非贪生怕死,而是心系苍生,不忍见苍生如落叶般凋零,九州如炼狱般惨不忍睹,故而才会委身于道,奉献己身,抵御天道,庇佑此方地界的生灵。”
李布衣慨叹一声,心中暗自思忖,沈璃这马屁终于拍对了地方,他当年虽然选错了,但也为此方天地、生灵贡献了自身全部力量,但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应劫陨落......
好在,沈璃知道,有她知道,便足够了,足够他放弃最后一丝不甘和贪恋,足够他以身殉道!!!
李布衣的灵魂飘荡在山巅之畔,俯瞰着山脚下的泥土,这第十战场内,由于沈璃的到来,山脚下那片被诅咒了数万年的赤红色血泥,也逐渐苏醒过来,焕发出勃勃生机,绿色的草地如地毯般铺展开来......
并且那生机如燎原之火,向着山巅蔓延,恐怕再过一个时辰……这片地域内,他苦苦支撑了数万年的天道诅咒,都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也是时候了……
“沈璃,老夫不知九州鼎为何会选中你,但望你能够带领九州子民,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广阔天地!!!”
“修炼、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但我等既然修了,便不该被天道所束缚,不该被命运所左右......”
“此刻,老夫将九州鼎归还于你!!!”
就在李布衣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灵魂瞬间化作璀璨的星光,直直冲入上方,如飞蛾扑火般撞向了仙魔战场内最后一片被灰色乌云笼罩的天地,这也算是他为九州做出的最后一丝贡献。
“晚辈,拜别前辈!!!”沈璃躬身大拜,一滴清泪如珍珠般滚落,落在泥土中,瞬间长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而此时,乌云散尽,那久违的太阳,宛如一轮金色的圆盘,高悬在头顶......
赤红色的土地上开满了鲜花,长出了参天巨树,好似数万年前未经历过大战时的模样......
沈璃擦干眼泪,将生死殿前辈托付的盒子取出,她轻轻伸手一抹,去除了外面的封印。
而那盒子中,正如她所料一般,是生死殿前辈的一双眼眸,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承载着生死之力的器物。
生死殿前辈本可凭借此物,在数万年前身躯破灭时投胎转世,却因一份情,将此物留给了李布衣,以自己的死换取李布衣生的机会。
当那眼眸接触到四周星点的瞬间,生死法则如汹涌的波涛般在整片天地间蔓延,那散落的星光重新凝聚,一瞬间,便又凝实成了李布衣的模样。
此刻的九州统帅,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口中呢喃着“琼瑶”两个字,宛如风中摇曳的残烛,洒下泪珠......
屈服于天道之下,他没有哭,眼中只有悲愤与不甘,化作怨灵对抗诅咒之力数万年,他也没有哭,心中依然只有悲愤与不甘!
但当得知琼瑶将生的机会让给他的时候,这位九州统帅终于哭了,悲戚大哭,如一个孩童般......
不知过了多久,沈璃叹了口气,离开此处,开始寻找李布衣、冷如雪的转世。
两人身份迥异,转世时的情况也大相径庭。
李布衣昔日作为九州鼎之主,作为九州统帅,又为亿万生灵所死,因此,他死后轮回得九州鼎庇佑,直接降生于仙门之中......
三年后,渡仙城内,某位长老的道侣,怀胎整整三年,终于诞下了一位男婴。
此婴在出世之时,九洲城的上空竟出现了天地异象,九龙盘旋,彩凤歌唱,灵雨飘荡。
半仙老祖轮回之眼一看,便洞悉了前因后果,随后根据沈璃的意思,将那男婴放入了九州鼎里蕴养......
而此时此刻,沈璃正在逍遥洞天内,在李布衣转世降生的第三日……她苦苦寻觅了三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