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霁风和灵知便把两人带去后山的咸池先沐个仙浴。
仙浴等同于入门,仙浴过后,便能成为天姥山弟子。
听天姥山的意思是沐完仙浴才可以开启天姥山真正的修炼,得到月神望舒的眷顾,使得修炼得心应手。
虽然以前洛长安也在天籁山玄黄宗修炼过短短时间,但玄黄宗只是人间的一个自立的小门派,和这些仙界圣地比起来还是差很远的,毕竟玄黄宗只是凡人,洛长安也是头一次体会这种修仙生活。
穿过一道充满云雾之桥,在桥上看到漫天的繁星,像是一个巨大的星盘盘踞在上空那般。
攀上漫长的山栈道,咸池便在后山的山巅。
这处山巅也不知有多高,在洛长安看来,这里应远比凡间很多山要高,要比凤鸣山要高出很多很多,这里处于云海之巅,下面是皑皑白雾,上处便是星斗。
南北方向各有一座咸池,男在北,女在南。
两座咸池方圆都有好几里大,在山巅处一览无遗,宛如一个太极两仪,盘旋在夜空之下。
正当长安、故里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何故里道:“呃......要不,你还是不要去洗了吧......”
“为什么?”洛长安道。
“你洗澡岂不是看......都看到了吗?”何故里道。
洛长安道:“看到又怎么样?不都是人吗?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总之,你就不许去洗!”何故里嗔道。
洛长安道:“无......无所谓了吧?换都换了......难道你现在有办法换回来吗?”
何故里道:“你这个登徒子!色心不改!”
洛长安叫道:“我没有啊!难道让我闭着眼睛洗澡吗?多难受啊!”
何故里脸色微红:“我们这就去找长老们换回来!换......换回来后再洗!”
说完,她扭头就要离去。
可逸望尘把她拦了下来:“何姑娘,互换身体的事情,长老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就先忍忍吧!”
“行......那他得蒙上眼睛!”
无奈,洛长安只能用一条黑色的纱巾绑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再过去。
黑纱蒙住了“何故里”的眼睛,显得十分好看。
这一边,何故里——洛长安的身体也同样蒙住了双眼,来到了阳咸池。
因为她现在用的是洛长安一个男人的身体,所以只能来阳咸池。
池水呈天蓝色,宛如神界天池,在天地间显得纯洁神圣。
池子里面冒出滚滚白烟,看样子是天然的温泉。
“嘿嘿,灵知师姐要和我们一起泡浴吗?”男弟子们见灵知师姐走了进来。
灵知不理会,虽然她英姿飒爽,一头短发看起来和男弟子也不差多少,但秀气十足,很有灵气,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弟子。
何故里轻轻地把手放在其中,“嗤”的叫了一声,她的手像是快要被冰冻了,一下子便把手伸了起来。
“这,这水明明滚烫得冒烟,为何这般冰冷?”何故里满脸狐疑之色,问道。
灵知师姐笑了笑,道,“此乃阳咸池之水,看似温泉,却是寒冷无比。”
“为何?阳咸池不应该是阳气十足吗?怎反而如此冰冷?”何故里追问道。
“阳咸池乃男弟子的沐浴之处,因为男弟子体内的阳刚之气十分充足,需要浸泡布满阴气的寒泉之水方能达到平衡。”灵知道。
“布满阴气的水?”何故里摘下了眼睛上的黑纱,下意识地望向南边的那座咸池,道,“不应是那里吗?”
“那是阴咸池,是温暖的泉水,乃女弟子的浸泡之处。”灵知道。
“可我是女儿家,为什么要来这么冷的池水。”
“但你用的是他的身体啊!”
“哦,好吧......”何故里(洛长安),一个男儿家的外貌,却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别扭。
何故里望向南边的咸池,和这里也一样,冒出滚滚的白烟,看起来两边都像是温泉,没想到北咸池名义上是“阳咸池”,却是冰冷无比的池水。
没办法了,再冷也得下去泡。
另一边,洛长安——何故里的身体,泡着暖暖的“阴咸池”,十分享受和舒服。
洛长安偷笑道:“嘿嘿,这天姥山真是的!男弟子要受阳咸池冰水之苦,还是做女弟子好,能泡温泉!”
他心里暗幸:幸好没和她换回来那么快,这阴咸池跟温泉一样暖......这份苦,就先让她替我受了先吧!哈哈哈!而且还能借她的身体和师姐师妹们一起泡澡!天赐良机啊哈哈!
身旁确实还有几个女弟子在阴咸池中“冥想”加“修炼”,正闭着双眼在池子中打坐,丝毫没察觉到一旁的洛长安(何故里)正一副笑嘻嘻的嘴脸,一个女儿家好不正经的样子。
洛长安心道:“没想到这里和虹楼一样,都是男人的天堂!什么修炼圣地、牛鼻子道士的?还不是女色满天飞?什么两眼空空?还不是望眼欲穿?”
......
只见灵知师姐向何故里递过来了一块厚厚的白毛巾,随后转身望向天边。
何故里接过白毛巾,脱下衣物,随后把毛巾咬在口中,缓慢地走下了寒气逼人的池子。
“唔!”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这种水真的冰冷到了极点,何故里去过长白山天池,这里的水比之长白山天池,远远要冷得多!
这里的水,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
她的双脚才踩下池水,池水漫过她的腰间。
她不敢再浸泡下去,她的上半身还没下去,已经感觉整个下半身都麻木了,冻到完全没有知觉了。
“这该死的洛长安!可恶......竟然用我的身体去泡了温泉,害我要承认他本来要承受的寒泉之苦......啊啊啊啊......还我身体......冷冷冷冷冷......”
她像是被万千个蚂蚁噬咬全身一样,痛苦不堪,她浑身打了好几个激灵,还是颤抖不停,难以适应这彻骨的寒冷。
“哈哈哈哈哈......”男弟子们见何故里不敢浸泡,那么怕冷,个个取笑起来。
永夜之下的山巅,空气本来就冷到了极致,现在还要浸泡寒冰似的水,这真的折磨人。
“要完全浸泡下去,才有效。”背后传来了灵知师姐的声音。
但何故里还是不敢整个人泡在池水中,实在是寒冷刺骨。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句“你下去吧”,然后,她的背上像是被人按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就滑了下去。
“扑通”一声,何故里浸入了寒冷的咸池中。
“呼!”
掉落水中后,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先是沉了下去,仰天望去,然后慢慢地浮出水面。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冰天寒地的世界,一个阴冷无比的世界,涤荡了凡尘的心灵,心里除了一片空灵和澄澈,尘世俗事,通通都忘记了,被洗去了......
那些在虹楼的往事,那些被亡国的惨事,都一一洗掉了......
一股股阴寒之气,像是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浸入了洛长安的身体内,涤荡到何故里的魂魄中。
如同枯木逢春。
自己的筋骨似乎得到了洗髓,像是脱胎换骨那般。
当她闭上眼睛冥想过一阵子过后,她已经整个人四肢叉开,仰望着星空,浮在了水面上。
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霁风师兄笑嘻嘻的表情,他那张胖乎乎的脸,向上竖起的又尖又短的白发,看起来令人发笑。
他好像在嘲笑自己那般。
“啊!”何故里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她用的是男儿身,怕啥?
但双手还是放不开。
“我说师兄,你怎么进来偷看我了?”何故里红着脸、低着头,说道。
霁风道:“这里是阳咸池,都是男弟子进来的,我为何不能进?再说了你一个男儿家的身体,怕啥?只不过你的魂魄是女孩子而已。”
话说也是,何故里慢慢放开了:“是霁风师兄刚刚把我推下去的?”
“我看你畏畏缩缩的不敢泡这个冰冷的阳咸池,就帮你一把啰!要不是大师兄刚刚把你按下去,恐怕你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也不敢下去!怎样,感觉如何?是不是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霁风嬉皮笑脸地说道。
“原来是他把我按下去的……”何故里心里咒骂道,“真是的!不过,似乎真有一股纯粹的灵力在我体内流动,这阳咸池的水,果然神圣得很,虽然很冷,但完全浸泡下来须臾过后,仿佛已经和这种寒冷融为一体了,已经不再觉得寒冷是寒冷了。”
“嘭”的一声,水花溅起,何故里从池中一蹦而起,她的身体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她的那张脸上,也布满了冰霜。
她披上了长长的浴巾,把全身的冰雪都擦拭开来。
“以后还要继续。”霁风背向她,仿佛在背后偷笑着,很“阴险奸诈”的笑。
“啊?还要……”何故里心里觉得十分的苦,“一次已经受不了了,再多几次,岂不是……”然后道,“师兄,还是让长老们赶紧把我和那小子的身体换回来吧!我一个女孩子家受不了那么寒冷的水啊!”
“再来几次,你就可以羽化登仙了,怕什么?”霁风师兄笑道。
“真的?”何故里苦中感到了乐趣,又惊又喜,道。
“假的。”
“哦。”何故里道,“师兄,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把我按下去,你叫我就好了……或者,你背后把我推下去前先打个招呼?”
“招你个头,修炼就是要吃苦头的,不逼迫你,永远没有长进。”
浸泡完阳咸池后,长安、故里在山巅观望了一下远处的景色。
高悬天上的河流,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河流从云雾中出来,直流到云雾下去。
“这条天上的河,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呢?”洛长安望着,不禁浮想联翩,“那我,又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远方的阁楼一座连着一座,高耸入天的峰峦耸立在云巅,像是一把又一把尖刀,奇崛崎岖,而那些九重楼就这样矗立在尖山之上,阁楼中点亮着一盏又一盏灯笼,像是夜空下的千百座灯塔闪耀着,永燃不熄。
“好了,回去睡觉吧,休息一个时辰后,到论道广场听讲大道。”山下传来了逸望尘师兄的呼唤声,洛长安应了一声,便下山去了。
他们便给两人分配了休息阁楼。
望舒宫殿一共十二座阁楼,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女弟子的阁楼是子到巳,男弟子的阁楼则是午到亥。
每座阁楼都有九层高或者五重高,且每层阁楼都有好几十间房。
洛长安便分在了“午”阁楼处,在望舒宫殿的正北方处,对应着北斗星的位置;而何故里便分在了“子”阁楼处,在正南方,对应着南极星的位置。
分配房间的时候,弟子们也跟长安、故里交待了一下峻狼山的梦华楼和牛首山的剑冢禁地,让他们不要在山中到处乱跑,更不能随意到这两个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