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禾的身体倒在青灰色的石壁旁,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散乱的发丝沾上了泥土,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小禾——”萧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谷里炸开。
因为长时间的盘膝而坐,他的腿有些酸麻,起身的瞬间一个踉跄,膝盖重重磕在碎石地上。
他顾不上疼,连忙靠近,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她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坚持住......”他低声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快步穿过崎岖的山路,衣袍被树枝刮破也浑然不觉。
……
五日后,魔域封印终于完成。
仙灵书院的弟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魔域入口处,个个面色疲惫,衣袍略显凌乱。
有人互相搀扶着,有人盘坐调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草药的气息。
各位长老们也是如此,先就地调息一番。
君紫梵眉间同样藏着疲惫,但脸色未像其他人那般苍白。
然而她的徒弟——阮梦岐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苍白如纸,连站姿都有些不稳,却还强撑着保持仪态。
君紫梵走到他身后,掌心贴向他的后背,给他输送了部分灵力。
“多谢师父!”
一个时辰后,院长开始带着大家返回。并叮嘱,回去一定要好好闭关。
君紫梵衣袖一挥,带着阮梦岐御剑而起,一路回到了玉灵峰。
玉灵峰上,秋风卷着落叶在庭院中打着旋儿。君紫梵从指尖的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递给阮梦岐。
“服下这枚丹药,去闭关吧。”她将丹药递给阮梦岐,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把身体修复回来。”
阮梦岐接过丹药时,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着,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倦怠和虚弱,恭敬的抱拳道:“是,师父!”
说完,他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有灵泉,灵雾浓郁。于是,便开凿了一个洞府,又设计了阵法集结灵力,专门为闭关修炼而准备。
而每一次封印结束,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都需要进行闭关,恢复灵力修为。因此,每座峰,都有这样的洞府。对于未拜师的弟子,书院则另外安排得有灵气充沛之地作为他们的闭关之所。
望着阮梦岐踉跄离去的背影,君紫梵轻轻叹了口气,垂眸隐去了眼中的疼惜。
这一次,大家的情况都比以往糟糕。
然而,她不能动用神力。否则就会被强行驱逐出去,同时也会暴露了她的存在,引得仙界中人知晓,徒增麻烦。
希望秋茗,能够成功安抚魔族吧!这样,下一次的封印就不会这般艰难了。
待阮梦岐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君紫梵转了一圈庭院,发现萧夜和张小禾都不见人影。
她皱了皱眉,神识扫过整个玉灵峰——练武场没有,后山灵泉也没有。
最终,发现二人都在张小禾的。于是她抬步,朝着张小禾居住的偏院走去。
青石板路上,几片枯黄的落叶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院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萧夜正蹲在药炉前扇火。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手里的蒲扇“啪嗒“掉在了地上。
君紫梵站在院门口,日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看着自己最是注重形象的徒弟如今这副模样——明亮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茬、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药渍时,眸中情绪翻涌。
见到君紫梵,萧夜鼻尖莫名一酸。
“师父...”他三步并作两步,踉跄着起身,朝着她奔过来。
少年比她高出半头,褪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像迷路孩童般将额头抵在她肩上,浑身发抖。“五日前我运转心法,可魔气突然不受控制...”他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师妹为了帮我,至今未醒...”
君紫梵袖中的手微微蜷缩,他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像只受伤的小兽。于是她抬起手,轻轻拍着萧夜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温柔的安抚。
“师父回来了,别怕!”
这句话让萧夜鼻尖更酸了。他本以为会挨骂,会受罚,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温柔的安慰。
此刻抱着师父,他才惊觉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年里,自己已经习惯性地依赖这个总是为他遮风挡雨的身影。
他内心一遍遍的唤师父,缓解着心底深处因五日前异象的恐惧。
屋内弥漫着药香,张小禾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如常,仿佛只是睡着了。萧夜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轻声解释:“徒儿每天给她输送灵力,喂了药,也请医修来看过...说是经脉堵塞加上灵力枯竭...”
疏通经脉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永久损伤。这些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除了输送灵力喂药之外,什么都不敢做。
君紫梵的指尖亮起一点灵光,轻轻点在张小禾眉心。片刻后,她收回手。一颗金色丹药凭空出现,化作流光没入张小禾口中。
紧接着,紫色的灵力如溪流般从君紫梵掌心涌出,缓缓渗入张小禾体内。那些淤塞之处在醇厚灵力的冲刷下逐渐畅通,杂质在丹药作用下也随之消散。
一刻钟后,君紫梵收回手。就在这瞬间,她的身形晃了晃,不得不扶住床柱。一滴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雪白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痕迹。
“师父!”
萧夜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她扶了坐下。
他慌忙倒了杯灵茶,递给君紫梵,茶水因为手抖洒出几滴在案几上。
“无妨。”君紫梵温声道。接过茶盏时,袖口滑落了半寸。
萧夜瞳孔骤缩——那截纤细的手腕上,几道未干的血迹刺目得扎眼。
师父她——受伤了?
他目光扫过君紫梵略微歪斜的玉簪、黏在颈间的几根碎发、还有雪白的裙摆上不知何时溅上的泥点……这些往日绝不会出现在师父身上的狼狈痕迹。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