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之后的刘季变得更爱沉默不语,这天他正抱着胳膊靠在狗舍旁,一语不发地看着狗群打架。
尘土飞扬间,一黄一黑两条狗纠缠在一起,咬得难解难分。黄狗压低身子,四肢紧绷,似乎要将黑狗一举压制;黑狗则咧着嘴,牙齿泛着寒光,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周围的狗群或呜咽,或狂吠,像是在为战斗助威。
刘季坐在狗舍旁,目光落在那片尘土飞扬的地面上。几条狗正围成一圈,毛发炸起,目露凶光,像是随时准备冲上去撕咬。圈中央,两条狗已经缠斗在一起,一黄一黑,咬得难分难解。
黄狗压低身子,四肢紧绷,眼睛死死盯着黑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黑狗弓着背,尾巴微微下垂,咧开的嘴里露出锋利的犬牙,低声咆哮,如同低沉的雷声滚过。两条狗对峙片刻,忽然同时发力,猛然撞在一起。
黄狗侧头避过黑狗的利齿,趁机咬住了对方的脖颈,一扭头就把黑狗摔倒在地。尘土扬起,如雾如烟,遮住了视线。黑狗不甘示弱,用后腿猛力蹬地,整个身子翻转过来,一爪子拍在黄狗的脸上。黄狗吃痛,松开了嘴,黑狗趁机跳开,张嘴对着它狠狠咬下。
两条狗再次纠缠在一起,黄狗咬住黑狗的后腿,黑狗猛甩身体,试图挣脱。泥土飞溅,爪子划出一道道深痕。周围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在呜咽,有的在狂吠,似乎都在为这场战斗助威。
不远处,大黄抖了抖耳朵,甩着尾巴站在狗群后方,目光冷漠,如同一位旁观的领袖。它没有参与这场混战,但它的存在,却让周围的狗始终保持警惕。偶尔有一两条狗想靠近,却被它低沉的一声吼吓得退了回去。
战斗愈演愈烈,黄狗趁黑狗不备,再次扑上去,用前爪将黑狗按在地上,张开大嘴就往脖子咬去。黑狗急了,用尽全力挣扎,后腿猛踹黄狗的肚子,终于挣脱束缚,两条狗瞬间分开,各自喘着粗气,眼中却依旧燃着战火。
“樊哙,你这狗舍里的家伙可真够热闹的。”刘季抬头瞥了一眼正给狗群添水的樊哙。
樊哙端着水桶走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又打起来了!这帮畜生,还真是一天不揍就皮痒!”
他大步走过去,提着水桶猛地泼了过去,水花四溅间,两条狗瞬间被淋得湿透,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迅速分开,各自退到一旁。
樊哙哈哈一笑,挽起袖子说道:“那是,季哥!咱家这大黄,可是条厉害的主儿。它最不服软,碰上其他的狗,非要争个高低。”
刘季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着狗群,随口问道:“你说,要是大黄真单挑其他狗群,它能打得过不?”
樊哙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单挑?它再厉害,也就是一条狗。要是群起而攻之,那肯定打不过啊。狗群合起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季“嗯”了一声,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又在圈外点了几个点:“狗群和狗啊,是两种生物。”
樊哙皱着眉,似乎没太明白:“季哥,你这是啥意思?”
刘季咧嘴一笑,抬头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单条狗再强,也斗不过群体。
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大,也比不上人群。
狗知道成群才能斗强敌,人呢?
成群结队就叫‘人心齐,泰山移’。
你想想,那些秦朝的兵马,再厉害,也是靠着个‘群’字撑起来的。
要是咱们乡里乡亲能拧成一股绳,你说,还怕个啥?”
樊哙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大腿:
“季哥,这话我听明白了!
你说得对!一条狗再凶,能咬死一两条狗,遇上狗群就不行了。
人要不成群,那就是那些单干的狗,打不赢。”
刘季轻笑一声,懒散地靠在树桩上,目光悠悠:
“人要活得有意思,就得想着怎么把人聚成群。
秦朝那些规矩再严,也管不到人心里去。”
正说着,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卢绾气喘吁吁地跑到狗舍旁,额头上全是汗,急切地喊道:“季哥!哙哥!出事了!”
樊哙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桶,快步迎上去:“咋了?别急,慢慢说!”
“秦朝的狗官又来了!”卢绾挥了挥手喘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愤怒,“这次更过分,当街打人,勒索百姓!还把张老汉打得半死,硬说他少交赋税,围了一堆人看热闹,谁也不敢吱声!”
樊哙听了,怒气冲天,握紧拳头骂道:“娘的!这狗东西欺人太甚!季哥,你说,咱还能忍不?”
刘季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表情却没有一丝慌乱。他拍了拍樊哙的肩膀,问卢绾:“那使者现在在哪儿?”
“还在县衙门口耀武扬威呢!刚才我路过的时候,他正逼着乡亲们交钱,手里还挥着鞭子!”卢绾咬牙说道。
刘季沉吟片刻,低声道:“他这么闹,百姓要么破财,要么挨打,早晚得闹出人命。”他转头看向樊哙,“樊哙,你觉得,咱该怎么办?”
樊哙一听这话,眉头一挑,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表情:“还能怎么办?直接过去弄死他!季哥,你说一声,我立马动手!”
“别急。”刘季摆摆手,语气冷静,却带着一丝锋利,“动手可以,但得讲规矩。咱是为沛县的乡亲们争这口气,不是为咱自己打气撒火。”
这三人说罢,快步走出樊哙家,直奔县城的大街。一路上,卢绾不断补充细节:“那使者不光打人,还逼老百姓交更多的钱,自己收着。他手下那些随从也帮着作恶,弄得咱们沛县人敢怒不敢言。”
“好啊,欺人到咱沛县头上来了!”樊哙撸起袖子,攥紧拳头,“季哥,我看今儿个就得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刘季冷笑一声:“别急,等会儿见了人再说。事情要做,但得看准了动手。”
三人刚走到街口,就远远看到萧何和周勃迎面而来。萧何脸上带着忧虑,似乎已经听到了消息,快步上前拦住刘季:“刘季,你是要对那使者动手?”
刘季停下脚步,扫了他一眼,轻声道:“老萧,这事你是劝不住的。”
萧何皱眉叹气:“我知道你主意已定,可秦朝的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杀了使者,后果会很麻烦。”
曹参却拍了拍萧何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萧大人,你就是想得太多。这种人不干掉,咱们沛县的老百姓还怎么活?”
萧何无奈地看向刘季:“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早下定决心了。那好吧,既然非做不可,咱们就得做得干净点。”
刘季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老萧。你去捧一下那狗东西的臭脚,
给他吹上天,
引到张老汉家的院子里。最好恶心恶心乡亲们。
剩下的负责起哄。
等会开打了曹参樊哙多出点力。”
曹参扬起拳头笑道:“走吧,季哥,咱们兄弟一起给沛县争这口气!”
他现在也开始叫刘季季哥了。
樊哙没听明白,但是还在很辛苦地遏制怒气。
街上渐渐传来一阵阵喧哗声,远远看去,闹市中央围着一大群人,一个身穿秦朝使者服饰的男人正在嚣张地挥舞皮鞭,对着跪在地上的老汉破口大骂:“少交赋税还敢狡辩?打死你这老东西也没人替你伸冤!”
张老汉趴在地上,身上满是鞭痕,衣服破烂,他颤巍巍地护着头,一声不吭。
其实已经断气了。
“小小沛县,谁敢来惹老子!”使者目中无人,鞭子拍打着地面,尘土飞扬。
就在这时,萧何分开人群,快步小跑过来,拱手陪笑道:“大人莫动怒,莫动怒。何必与这等刁民多费唇舌?咱有话好好说。”
使者双目一瞪,冷哼一声:“你又是何人?敢来多管闲事?”
萧何连声干笑,一面弯腰,一面堆着谦卑的笑脸:“我乃沛县主吏萧何,专门来伺候大人。您要搜查税银,或者问罪这老汉,在下都愿给您跑腿。只是这里人多嘴杂,要真要动刑,也没个清净地儿,容易叫人看笑话,坏了大人的威风。”
使者闻言,傲慢地往周围一扫,见围观百姓指指点点、怯怯缩缩,忽地拍了下鞭子:“你说得也对。本官不想脏了大街。哼,你这厮倒识相。”
萧何连连点头,语带献媚:“不敢不敢。若大人不嫌弃,小人知道一处地方宽敞安静,您若想审问、想拿人、想罚钱,都更方便些。”
使者一脸自得,冷笑着瞥了老汉一眼:“那就带我去,看我怎么收拾这群刁民。”他说着,朝身边随从一挥手:“抬上,走!”
周围人看着萧何像个狗腿子般把使者一行人引向另一条街,纷纷窃窃私语,心中疑惑。
萧大人可不是这种人啊?
少顷,人群忽然又被另一声招呼吸引住——刘季站在人圈外,双手一抬,朗声道:“乡亲们,请听我一言!”
百姓原本吓得要散开,看他语气坚定,忍不住停了脚步,纷纷回头看。刘季走到中央,扫视四周,眼里有股逼人的光:“那狗官苛虐无度,你们也都见识了。他当街鞭打老汉,明摆着把咱沛县人当畜生。萧何虽带他离开,可咱真能由着他在别的地方胡作非为吗?”
围观百姓一片沉默,有人低声嘀咕:“可……秦朝厉害啊……”
刘季双眼亮起,声音骤然提高:“厉害又如何?连吃苦受累的老百姓都要鞭打,今天是那个老汉,明天就可能是你我!若谁都不管,我们岂能任他鱼肉?乡亲们,你们愿忍吗?”
这话击中人心,一些百姓攥紧了拳头,面带愤慨。有人仍然犹豫:“可秦律残酷,若咱们闹出人命,谁担得起?”
刘季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我来担!出事了就说是老子干的。老子我白送你们揍他一顿的好机会。
他就敢随意打死人,咱们就连还手都不能?
他要审谁、打谁、杀谁,全凭一张嘴,咱们只能跪着讨饶?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且记住,秦朝纵然强,也还得抓住人心。
咱沛县若人人一心,他再嚣张,也是孤身几人,何惧之有!”
“对啊,那个狗官就带了几个随从!”人群里有人大喊,情绪越发激动,“要是真群起而攻之,还能怕他们?”
曹参开始起哄了。
刘季顺势拍了下手,大声道:
“萧大人已经把他引到张老汉家的院子里。
萧大人把他骗到哪里,谁不去帮萧大人,谁就是和狗官一路的人!
那是咱们的地盘。
不给萧大人撑腰的就是奸细!
咱们要是不想再给欺压,就跟我走,一起去讨个公道!”
“走!咱们跟亭长干了!”
这下樊哙听懂了
“不让那狗官再欺人了!”
这个是卢绾。
“走!”
“去!打死那狗官!”
呼喊声四起,百姓们听到刘季这番话,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
先前只因害怕而退缩,如今有人带头,众人纷纷应声,“嗷”地涌向刘季所带领的方向。
犹如一群被逼急的狗,找到了领头的那只,开始成群结队地奔袭。
“大伙儿不用怕!”刘季振臂高呼,“欺负咱沛县人,总该付出代价。”
乌压压的人群在刘季带领下奔跑起来,脚步如雷,士气滔天。有人提着棍棒,有人抄起锄头,一股热浪似的朝那边冲去。
刘季走在队伍前列,卢绾紧随其后,回头问:“季哥,真要让百姓下手杀了他?”
“我杀的,跟老百姓没关系。”
樊哙若有所思,心里对刘季又多了几分敬畏。
远处,萧何已带使者和随从进入了那所谓“宽敞”之地。使者正得意地打量四周,想趁此刁难更多百姓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打声。随从一惊,忙跑出门去看,却见一大群人提刀举棒,如同汹涌浪潮般逼近。
“这……这是什么情况?”使者脸色惊变,举鞭大吼,“谁让他们过来的?萧何,你不是说这儿安静吗?”
萧何面露惶恐,姿态依旧谄媚:“大人,我也不知他们为何突然如此疯狂……您息怒啊,我,我先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群已将四面包围,刘季领头走来,朗声朝百姓吼道:“他就是那个狗官!众位父老,是继续忍气吞声,还是要还他以颜色?”
“杀了他!”有人举起木棍,嗓音颤抖却坚定。
“不能再让他欺负咱了!”呼声此起彼伏,转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吼,“杀了这狗官!”
使者见势不好,想要拼命挥鞭恫吓,随从也试图拔刀。可百姓越聚越多,一层又一层,像潮水般涌来——没有人再畏惧什么大秦律法,此刻只有共同的敌人。
萧何悄悄一闪,让到一边,正好与刘季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
萧何急忙跑来问道:“全来了?我以为就那几个兄弟来呢?”
刘季抿起嘴一笑:“都几把哥们。”
使者望着四周汹汹的人海,面如死灰地吼着“你们敢——造反——”,但已经无济于事。
百姓们目光炽热,痛恨的怒火如狂犬撕咬,棍棒、锄头接连朝他和随从砸下。
一个又一个愤怒的拳头挥起,吼声、打砸声、惨叫声混在一起,顷刻间淹没了使者的呼救。
最后,地上一片血色。那使者躺在一堆破裂的瓦砾和棍棒中,一动不动,周围的随从也被打得面目全非。
百姓的激愤随着鲜血溅落渐渐平息,直到再也听不到反抗的声音。
萧何这才小心地走上前,弯腰拱手:“哥,这……要不要收拾?”
刘季沉默半晌,缓缓点头:“别让秦朝抓住把柄。老萧,你比我懂那些文书、旧账,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萧何道:“行。我能做到的就是等秦朝的人发现大概要过五个月,派人顺着他经过的地方查,查到沛县就是再来两个月。”
刘季点了点头:“够了,到时候再怎么糊弄另说。”
樊哙捏了捏拳头,兴奋地说道:“季哥,你瞧,咱们沛县的百姓,这回真爆发了!”
刘季却没回话,只静静看着那滩触目惊心的血,神色里浮现些复杂的思绪。
隔了好几息,他轻声道:“人心齐,自有无穷力。我不过是等那狗官把话说尽,好让这股恨意烧起来罢了……”
他转过身,抬眼望向人群——那些方才群起而攻之的百姓,脸上或是快意,或是震惊,或是茫然;但再没有一个人低头默默让人鞭打了。
血迹与泥土交织在一起,沉淀在这片小巷的空地上。
使者的尸体横陈在地,周围是被打得昏死的随从。
原本汹涌的人群,也因狂怒的爆发而渐渐平息,犹如退潮后的浪头,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
刘季看着那团倒下的身躯,眼里没有半分得意或亢奋;他只是缓缓扫过那些心有余悸或面露茫然的百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好了。都散了吧。”
人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地上早已死透的秦朝使者,心里又是后怕又是痛快,还有一丝不可思议的恍惚。
有人想再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头离去。也有人想留下帮忙,却被刘季微微抬手示意,示意他们无需多言。
“都回去吧。”他再次说了一遍,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决。
百姓面面相觑,最终抱着复杂的心情,三三两两散开。踩过满地血迹,回头望一眼,谁都说不清这是否意味着新生,还是更大的风暴将至。
看着人群渐渐散尽,萧何、卢绾、周勃等兄弟也走到刘季身旁。
萧何正要开口时,刘季先抬手阻止了他,径直走到那具使者的尸首旁,蹲下身,静静地看了片刻。
“我自己来收拾他。”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面前只是一具牲畜残骸。
樊哙皱着眉,瞅了眼地上的斑斑血迹,眼神中仍残留着未褪的怒火:“季哥,要不要我先来……”
“不用。”刘季语气平静,“你腿快,去驿站,找几个人过来,把张老汉抬走好好下葬。那老汉……走得冤枉,可咱们能做的,也只有给他找个体面下葬。”
樊哙一怔,紧接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季哥,你留神。”
说完,他迈开大步离开,萧何和周勃等人也默契地散到空地四周,处理残留的随从,或搜索使者的文书财物。只有刘季,独自蹲在使者那具冰冷的尸体旁。
没有悲喜,也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伸手在使者胸口摸了摸,翻出一块象征秦王权柄的腰牌,神色漠然地放进口袋里,随即挽起袖子,一把揪住尸体的胳膊,用力将它拖向角落。
整个小巷,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越发冷寂。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百姓,在门外远远看见刘季在收拾那具死状凄惨的尸首,没人敢上前搭话。只觉得这个平日里嘻笑风生的亭长,如今背影莫名透着一股冷硬的气息。
等到把尸体拖到偏僻处,刘季松开手站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血迹。回头看看那空场,斑驳的血迹仍然昭示着先前的残酷混乱。风吹起他衣角,带来一丝寒意。
“不知道这人叫什么,但是他的死法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了,还不错。”他对着手中秦朝的使者令牌,仿佛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不知名的秦朝使者说道。
随即,他长吁一口气,垂下眼帘,转身走回去开始挖坑。周勃、卢绾几人则默契地过来帮他一起处理现场。
沛县街头,百姓各自回家,对此事闭口不提,唯有心中暗暗庆幸:那狗官终于伏诛——这一切,似乎又是刘季在幕后默许和操控的结果。
正如狗群群起而攻之,撕碎那自以为是的猎物,刘季才是那只在暗处引导狗群发力的猎手。
不多久,樊哙也带着人赶回,抬走张老汉的遗体,好歹给他一个安稳归处。
夕阳之下,一切归于冷寂。只有刘季还站在巷口,好半天没有动。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个开始。狗官可以被群起而攻之,但真正的暴秦——还远比想象中的更巨大、更可怖。而自己,需要更多的“犬”,需要把这些散落的民心一点点凝聚起来。
他轻轻吐了口气,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袖子,仿佛除了地上那摊血,什么也没留下。
脚步声渐行渐远,夕阳投下他的背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他的影子盖在那使者流出的一滩鲜血之上,像一条染了血腥的红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