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天高云淡,在咸阳的生活好像一场迷梦,刘季又带着兵马出来,到了灞上喝冷风。
刘季麾下的众人都很相信刘季,但是这次有一个人不再相信刘季了。
他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悲观,认为刘季这样的泥腿子还是不能和项羽这样的贵族抗衡。
仔细分析了现在的局势,这个人决定背叛刘季,他要向项羽告密。
他叫做曹无伤,是刘季手下的左司马。
曹无伤派人对项羽说:“刘邦想要在关中称王,让子婴做丞相,珍宝应有尽有。”
项羽听了,怒火中烧,在咸阳不断屠戮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我拼尽了一切,杀了秦军的主力,你刘季凭什么称王呢?
“明天犒劳士兵,随我打败刘季的军队!”
项羽的军队四十万,在新丰鸿门;刘邦的军队十万。
项羽的谋士范增劝告项羽:“沛公在崤山以东的时候,对钱财货物贪恋,喜爱美女。现在进了关,不掠取财物,不迷恋女色,这说明他的志向不在小处。我叫人观望他那里的云气,都是龙虎的形状,呈现五彩的颜色,这是天子的云气呀!赶快攻打,不要错过机会。”
范增是一个有谋略的智者。
楚军的左尹项伯,是项羽的叔父,一向同张良交好。张良这时正跟随着刘邦。
项伯于是连夜骑马跑到刘季的军营,私下会见张良,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想叫张良和他一起离开,说:“不要和他们一起死了。”
张良说:“我替韩王护送沛公入关,现在沛公遇到危急的事,逃走是不守信义的,不能不告诉他。”
于是张良进去,详细地告诉了刘季。刘季大惊,说:“这怎么办?”
张良说:“估计大王的军队足以比得上项王的吗?”
刘季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比不上啊!这又怎么办呢?”
张良说:“请让我去告诉项伯,说沛公不敢背叛项王。”
刘季有些奇怪,说:“你怎么和项伯有交情?”
张良说:“秦朝时,他和我交往,项伯杀了人,我使他活了下来;现在事情危急,因此他特意来告知我。”
刘季点点头说:“他和你年龄谁大谁小?”
张良说:“比我大。”
刘季说:“你替我请他进来,我要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他。”
张良出去,邀请项伯。项伯就进去见刘季。刘季捧上一杯酒向项伯祝酒,和项伯约定结为儿女亲家,说:
“我进入关中,一点东西都不敢据为己有,登记了官吏、百姓,封闭了仓库,等待将军到来。
派遣将领把守函谷关的原因,是为了防备其他盗贼进来和意外的变故。
我日夜盼望将军到来,怎么敢反叛呢?希望您全部告诉项王我不敢背叛恩德。”
张良听了想笑,但是还是绷住了。
项伯答应了,告诉刘季说:“明天早晨不能不早些亲自来向项王道歉。”
刘季说:“好。”
于是项伯又连夜离去,回到军营里,把刘季的话报告了项羽,趁机说:“沛公不先攻破关中,你怎么敢进关来呢?现在人家有了大功,却要攻打他,这是不讲信义。不如趁此好好对待他。”
项羽答应了。
刘季第二天早晨使一百多人骑着马跟从他来见项羽,到了鸿门,向项羽谢罪说:“我和将军合力攻打秦国,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但是我自己没有料到能先进入关中,灭掉秦朝,能够在这里又见到将军。现在有小人的谣言,使您和我发生误会。”
刘季想起了当年,自己和项梁借兵时也是带了一百多骑。
项羽说:“这是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这么生气?”
项羽身后的范增听见这话急得老头脑门青筋直跳,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
刘季一听这话噗嗤就乐了,道:“曹无伤这人啊,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项羽当天就留下刘邦,和他饮酒。项羽、项伯朝东坐,亚父朝南坐,亚父就是范增;刘邦朝北坐,张良朝西陪坐。范增多次向项羽使眼色,再三举起他佩戴的玉玦暗示项羽,项羽沉默着没有反应。
项羽舍不得杀刘季,现今项羽四十万军队实际上是联军,未来谁打谁可还不一定,项羽手上的军队只有六万多。
而刘季手上的军队可是真真正正的十万军队而且全部完全听命于刘季。
到时候,这四十万军队可不一定归谁。
当年巨鹿之战,那么多军队围着秦军,缺的就是一个像自己这样的破冰之人,让他们看看,秦军也会流血,也会破阵。
项羽对平民大肆屠杀,但是对于士兵非常仁爱,他也很欣赏刘季这样的人,认为刘季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范增起身,出去召来项庄,说:“君王对待他人仁慈。你进去上前为他敬酒,敬酒完毕,请求舞剑,趁机把沛公杀死在座位上。否则,你们都将被他俘虏!”
项庄就进去敬酒。敬完酒,说:“君王和沛公饮酒,军营里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作为娱乐的,请让我舞剑。”
项羽说:“好。”他倒是没有想太多,毕竟都是自己的兄弟。
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也拔剑起舞,常常张开双臂像鸟儿张开翅膀那样用身体掩护沛公,项庄无法刺杀沛公。
于是张良到军营门口找樊哙。樊哙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张良说:“很危急!现在项庄拔剑起舞,他的意图常在沛公身上啊!”
樊哙说:“这太危急了,请让我进去,跟他同生死。”于是樊哙拿着剑,持着盾牌,冲入军门。持戟交叉守卫军门的卫士想阻止他进去,樊哙侧着盾牌撞去,卫士跌倒在地上,樊哙就进去了,掀开帷帐朝西站着,瞪着眼睛看着项羽,头发直竖起来,眼角都裂开了。
项羽握着剑挺起身问:“客人是干什么的?”
张良说:“是沛公的参乘樊哙。”
项羽说:“壮士!赏他一杯酒。”
左右就递给他一大杯酒,樊哙拜谢后,起身,站着把酒喝了。
项羽又说:“赏他一条猪的前腿。”左右就给了他一条未煮熟的猪前腿。樊哙把他的盾牌扣在地上,把猪腿放在盾上,拔出剑来切着吃。
项羽说:“壮士!还能喝酒吗?”
樊哙说:“我死都不怕,一杯酒有什么可推辞的?秦王有虎狼一样的心肠,杀人惟恐不能杀尽,处罚唯恐不能用尽酷刑,所以天下人都反叛了他。怀王曾和诸将约定:‘先打败秦军进入咸阳的人封作关中王。’现在沛公先打败秦军进了咸阳,一点儿东西都不敢动用,封闭了宫室,军队退回到霸上,等待大王到来。特意派遣将领把守函谷关的原因,是为了防备其他盗贼的进入和意外的变故。这样劳苦功高,没有得到封侯的赏赐,反而听信小人的谗言,想杀有功的人,这是将已亡的秦朝的作为延续罢了。我私意认为大王不采取这种做法好。”
项羽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过了一会说:“坐。”
樊哙挨着张良坐下。坐了一会儿,刘邦起身上厕所,趁机把樊哙叫了出去。
刘季借故离席后,项羽旋即派遣都尉陈平前去传唤。刘季面露难色,踌躇道:“如今已然出来,却还未向项王辞行,这可如何是好?” 樊哙言辞恳切,劝说道:“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细微末节,行大礼者无需忌惮些许苛责。此刻,人家恰似那锋利的菜刀与厚实的砧板,而我们则如同任人宰割的鱼肉,还谈什么告辞之事呢?” 刘季闻言,心中豁然,当机立断决定先行离去,并吩咐张良留下善后致歉。
张良审慎问道:“大王前来之时,可曾携带什么礼物?” 刘季应道:“我备下一对玉璧,本欲呈献给项羽;还有一双玉斗,打算赠予亚父范增。奈何恰逢他们发怒,我没敢贸然献上。烦请你代我呈交。” 张良领命称好。彼时,项羽大军屯驻于鸿门,刘季的军队则驻扎在霸上,两地相距四十里之遥。刘季决然留下车辆与随从,单人独骑率先脱身,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四人手持剑与盾牌,紧紧相随,一行人从郦山脚下取道芷阳的小路,匆匆奔逃。临行前,刘季特意叮嘱张良:“从这条小路至我军军营,不过二十里左右。待我安全返回军营,你再进去复命。
刘季离去后,沿着小路一路疾驰,顺利回到军营。张良这才进入营帐向项羽辞谢,恭敬说道:“沛公不胜酒力,已然醉不能支,实在无法当面告辞。特命我奉上白璧一双,恭恭敬敬地向大王行再拜之礼;另有玉斗一双,同样以再拜之礼献给大将军。”
项羽听闻,不禁问道:“沛公如今在何处?”
张良如实相告:“听闻大王有意问责,沛公心中惶恐,已独自脱身,此刻想必已安然返回军营了。”
项羽未再多言,坦然收下玉璧,随手放置在座位之上。
范增接过玉斗,却怒不可遏,狠狠掷于地上,旋即拔剑出鞘,将玉斗击得粉碎,愤然叹道:“唉!这小子实在不足与之共谋大业!日后夺取项王天下之人,必定是刘季无疑。我们恐怕都要沦为他的阶下囚了!”
刘季一回到军中,立刻下令将曹无伤处死,以儆效尤 。
在营帐之中,张良于案几前安然落座,缓缓展开那卷《六韬》。他的目光,径直落在 “文伐” 的章节之上,其上文字古朴而深邃:
文王问太公曰:“文伐之法奈何?”太公曰:“凡文伐有十二节:
“一曰,因其所喜,以顺其志,彼将生骄,必有好事,苟能因之,必能去之。
“二曰,亲其所爱,以分其威。一人两心,其中必衰。廷无忠臣,社稷必苊。
“三曰,阴赂左右,得情甚深,身内情外,国将生害。
“四曰,辅其淫乐,以广其志,厚赂珠玉,娱以美人。卑辞委听,顺命而合。彼将不争,奸节乃定。
“五曰,严其忠臣,而薄其赂,稽留其使,勿听其事。亟为置代,遗以诚事。亲而信之,其君将复合之,苟能严之,国乃可谋。
“六曰,收其内,间其外,才臣外相,敌国内侵,国鲜不亡。
“七曰,欲锢其心,必厚赂之;收其左右忠爱,阴示以利;令之轻业,而蓄积空虚。
“八曰,赂以重宝,因与之谋,谋而利之,利之必信,是谓重亲;重亲之积,必为我用,有国而外,其地大败。
“九曰,尊之以名,无难其身;示以大势,从之必信,致其大尊;先为之荣,微饰圣人,国乃大偷。
“十曰,下之必信,以得其情;承意应事,如与同生;既以得之,乃微收之;时及将至,若天丧之。
“十一曰,塞之以道。人臣无不重贵与富,恶死与咎。阴示大尊,而微输重宝,收其豪杰。内积甚厚,而外为乏。阴纳智士,使图其计;纳勇士,使高其气。富贵甚足,而常有繁滋。徒党已具,是谓塞之。有国而塞,安能有国。
“十二曰: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遗良犬马以劳之,时与大势以诱之,上察而与天下图之。
“十二节备,乃成武事。所谓上察天,下察地,征已见,乃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