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
无人应答。
姜霜霜明显感觉到喜娘拉着她的手突然攥紧,不自然地抖动。
原本喜娘准备的吉利话,一句说不出来了。
视野只有喜帕下窄窄的一小片。
姜霜霜突然没了安全感,小声喊道:“文嬷嬷,巧凝?”
尚未等到回应,姜霜霜只觉眼前一晃,双脚离地,竟已被人揽入怀中。
她惊呼一声道:“你……”
按照规矩,兄长不在京城,当由堂兄背着她上花轿。
然而此刻,姜霜霜正靠在身着大红喜服之人的怀中。
此人身形高大,肩宽窄腰。
修长的身子挺得笔直,不用想也知道来人的身份。
难道谢昀倾心她三姐姜玉蓉,因而不愿意新娘子与别的男子亲近?
这醋意未免太大了。
姜霜霜晕乎乎,心道不妙。
得知她是个冒牌货后,被连夜扫地出门的可能性又增加了。
大婚之日,谢昀一身红袍加身。
头束紫玉金冠,腰间缠着金色蛛丝纹带。
棱角分明的五官,气质清冷又出尘。
他顿了下,冷淡警告道:“别乱动,你是想把自己拧成麻花?”
言语间,被他扫视到的姜家众人皆垂下头,如鹌鹑一般。
收回淡漠的视线,谢昀又落在姜霜霜身上,算是给出解释:“府上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背着你上花轿难免要耽搁时间。”
此番话听着合理,姜霜霜细品,谢昀仿佛在嘲笑她的堂兄们弱鸡。
说话间,谢昀迈开大步,很快把喜娘和丫鬟婆子们甩在身后。
谢昀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可姜霜霜还是有莫名的危机感。
她主动揽上谢昀的脖颈,防止这位活阎王喜怒无常,突然把她丢出去。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二人的动作过于亲密了。
喜娘面色凝重,提着裙摆小跑跟上,用手顺着胸口道:“小谢大人,您此举实非妥当,抱着新娘子,于礼不合!”
喜娘肠子悔青了,天啊,她为啥要头脑发热接了姜谢两家的亲事!
不用想,今日过后她二十多年的口碑毁于一旦。
谢昀眸光沉黯,长眉微蹙道:“不然,你来?”
喜娘:“……”
本打算硬着头皮再劝说几句,看到马车前十几个提着刀目露寒光的侍卫,喜娘把目光瞥向别处。
京城活阎王,她得罪不起。
明明是来接亲的,这场面,就是抄家也不过如此!
看来这位姜五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马车上,姜霜霜一手拿着苹果,推了推一旁的巧凝问道:“谢大人长相如何?”
搜索原主的记忆,原主与谢昀并无交集,二人从未见过。
巧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提议道:“小姐,咱们还是跑吧!”
姜玉蓉宁可舍弃惊才绝艳的名声也要跑,可见这位谢大人有多可怕。
“奴婢一开始不以为意,当小谢大人……不,是新姑爷推开门的刹那,奴婢恍惚间以为自己进了刑部的牢狱,仿佛是等待受审的犯人。”
巧凝说着,忍不住哆嗦。
在北地城北大营里,巧凝没少见到上阵杀敌的将士,哪里有京城活阎王这么可怕的啊!
尤其是想到此人在公堂上剖尸,巧凝以手掩面,抖如筛糠。
一旁文嬷嬷本欲斥责巧凝几句,终是沉默地叹息一声:“小姐,老奴主要担心您的身子,夫人将您送至京城,是期望老奴能为您遍寻名医,若谢家愿意出手相助,递帖请御医亦非难事。”
巧凝揉揉脸:“文嬷嬷,你也看到了,小谢大人带了刑部的手下接亲,这阵仗堪比押送犯人!”
刚刚像是抄家,现在又改了。
她家小姐的马车被围得密不透风,想跑都难。
姜霜霜一个头两个大,转移注意力问道:“巧凝,这次嫁妆单子里,珍稀书画占了大部分啊!”
姜大老爷姜兴怀为国子监祭酒,最喜书画。
原本为爱女姜玉蓉准备的嫁妆,都便宜她这个隔房的侄女了。
“寻个机会,把书画变现,还是银子最实在。”
不管如何,到谢府再说。
谢家就算察觉,谢昀接亲了,姜家嫁女了,就看谁脸皮厚沉得住气。
姜霜霜很快做了最优选择,先在谢家苟着。
姜谢两家在内城,府上所距不算远。
到了谢府门前,喜娘撩开轿帘僵硬地笑道:“新娘子进府!”
姜霜霜刚被喜娘搀扶下了马车,只听嗖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