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昀在,官差们如同有了主心骨。
为首的官差在四周看了一圈,拧眉道:“谁是赵铁柱?站出来!”
死者孙荷花是赵铁柱的媳妇,赵铁柱却不在。
任由老子赵大强出头,自己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莫非,人真是赵铁柱所害?”
官差眼神锐利地盯着赵大强,只见赵大强瑟缩了下,吓得差点栽倒在地。
还是身后的村人好心搀扶,赵大强这才坐稳身子。
他一手指着天,发誓道:“差爷,铁柱是个老实孩子,平日连鸡都不杀,咋能杀人呢?”
虽如此说,赵大强眼神闪烁,看起来很是心虚。
姜霜霜作为旁观者,点评道:“作为村人,连鸡都不杀,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
要么是赵铁柱胆小如鼠,拿不起杀鸡刀。
要么是为人懒惰,对家务活不屑一顾。
“再说了,老实孩子能与寡妇有首尾?”
按理说,未知全貌,不该加入讨论的阵营。
奈何姜霜霜对赵家人有恶感,反而认为孙老头对荷花的感情为真。
而且,孙老头说过,荷花临死之前,已有和离的念头。
孙老头怀疑荷花死因,有意请仵作验尸,有正当理由。
有官差到来,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赵铁柱磨磨蹭蹭,从他娘钱氏身后出来。
身材矮小,面相憨厚,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磕巴道:“差……差爷,是荷花与草民之间有误会。”
“眼下荷花没了,草民的儿女受了惊吓, 草民只想着入土为安,不再横生枝节。”
赵铁柱说完,扑通一声下跪。
他哆哆嗦嗦,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若以貌取人,的确是不像行凶之人。
就连官差,都有些轻视赵铁柱,怀疑孙老头无理取闹。
孙老头张了张嘴,他嘴巴笨,不会说。
刚刚,马头上坐着的年轻美貌的夫人,给他打开了思路。
孙老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霜霜,鼓足勇气张口道:“差爷,赵铁柱一个男子,连鸡鸭都不敢杀,赵家竟以此为荣?”
“还有,荷花说赵铁柱与村头河边住着的钱寡妇有首尾,老实人能干出这种事?”
钱寡妇,是赵铁柱娘钱氏村里的晚辈,算是远房侄女。
钱寡妇男人没了以后,钱寡妇时常与赵铁柱家来往。
每次来,都打着看望姑母的名义。
赵家村人都是一个宗族的,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钱寡妇叫来!”
官差摩挲着下巴。
有小谢大人在场,他必须保持公正,先把情况了解清楚,不放过细节。
如此,才可在小谢大人这边,留个好印象。
等了片刻,一个穿着碎花衣衫的年轻妇人缓慢而来。
妇人肤色白皙,看着不像是村妇,反而像是富户家养出来的女儿。
钱寡妇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她盈盈跪地:“民妇钱氏,见过差爷。”
钱氏说着,四处打量。
目光落到谢昀身上一顿,眼中泛着水光,更显得娇弱。
村中何时来了人中龙凤?
只可惜,带了个美貌的女子。
否则,她出马,说不定还可以成就一段露水姻缘。
钱氏心中惋惜,模样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村人忍不住维护道:“差爷,此事是赵铁柱的家务事,与钱寡妇何干?”
“就是,钱寡妇是个心肠软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没了男人已经够惨了。”
村人议论纷纷,还有两个仗义的大娘,主动站起来为钱寡妇撑腰。
姜霜霜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有些受不得,笃定道:“装的。”
这个钱寡妇,看谢昀的眼神,莫名地让姜霜霜不喜。
就如一坨面糊,黏上去了。
装柔弱装可怜,真当她是戏文里的小白菜了?
当初姜玉蓉自荐枕席,挖姜霜霜墙角,都没有这种的让人生厌。
“夫人可否有凭证?”
谢昀眯了眯眼,目光定格在钱寡妇身上。
钱寡妇正在与村妇道谢,余光若有似无地往谢昀身上瞟。
姜霜霜从包裹里掏出一把蒲扇,直接挡在谢昀脸上,隔绝钱寡妇的视线。
当着她的面,暗中勾搭她家夫君?
“钱寡妇玩的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
论起扮柔弱,姜霜霜早已炉火纯青。
按照她的功力,绝对可以达到开班授课的程度。
“你看她露出来的手指,又白又细。”
姜霜霜冷哼一声,试图扒了钱寡妇的皮,“我观察过村妇,村长家的儿媳,保养的要比其余小媳妇好,脸上也有风吹日晒的痕迹。”
赵家村人说了,钱寡妇独居。
那钱寡妇即便不耕田,难道不用烧水劈柴做饭食不成?
走路弱柳扶风,眼神含羞带怯,指不定就用这一套坑骗村人。
谢昀听着姜霜霜滔滔不绝,心中暗笑。
求生欲作祟,谢昀面色严肃地回道:“为夫并未注意。”
自家夫人在意他,谢昀心中有淡淡的满足感。
几年以前,谢昀也曾是京城贵女争相婚嫁的对象。
自打他剖尸,只要他在的地方,贵女们作鸟兽散。
这边,钱寡妇站在人群中,与赵铁柱视线交汇。
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后,火速移开。
钱寡妇再次跪地,哭得梨花带雨:“差爷,民妇并未与表哥有首尾,而是……”
钱寡妇极力为自己辩驳。
她用帕子点了点眼角:“自打夫君亡故以后,民妇住在村中,得村人照顾,平日里烧水劈柴,都是村人帮扶,民妇给了银钱,他们还不要……”
钱寡妇先夸赞赵家村人,原本因为自家汉子为钱寡妇挑水而闹开的村妇,面色讪讪,心中有几分愧疚。
村人彼此帮扶一把,都是正常的。
难怪她家男人说她想的脏,钱寡妇很安分守己。
钱寡妇深深鞠了一躬,又道:“民妇寡妇的身份,再嫁不容易,可若是一直寻人帮忙,长而久之,岂不是成了村中的祸害?”
钱寡妇说到动情之处,眼角通红,泪痣更明显了。
村中汉子皆被勾了去,心中一软。
“民妇就找姑母说起,想去姑母家里,彼此有个照应。”
说到伤心之处,钱寡妇用双手捂脸,“民妇知晓表哥成亲了,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做个小妾便好,只求个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