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涨价了?!”
“价高者拿走,这可是市场规矩,别装一副没做过买卖的样子,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聊啥斋?”
地图
【中西伯利亚地区——位于人革委、西伯利亚黑军、以及西伯利亚临时政府的三国边界线】
上百公里无人开发的处女地,中西伯利亚除去靠近乌拉尔山脉的地区满地烟囱和钢筋混凝土搭建的城市外,百分之八十的地区都是充满着沼泽和针叶林的林海雪原。
在这种地方几乎什么都稀缺,过去布哈琳进行的“西伯利亚计划”以及通过“布哈琳主义”拥抱富农放任农村失去控制的情况下,使得远东和中西伯利亚地区都极其缺乏物资和人员,工业化的发展不仅没有缓解物资的短缺,反而进一步增加了各类物资的需求,无论是粮食、贵金属、机床还是轻工业品都是如此。
可偏偏这样庞大的需求放在那里不会一动不动,所以他们也尝试以北极圈的航线来运输相对于他们日益增加的需求杯水车薪的商品。
而在前三个月前,也就是1955年将近年末时,人革委和西伯利亚临时政府以及西伯利亚黑军的边境线上建立了一个贸易市场。
一开始黑军以为这里不过是一帮子不知天高地厚打算赚点外快的金猪,在一次黑军全体大会上,边境线上的黑军安全委员会提出来了关于边境线上人革委贸易市场潜在的修正主义侵蚀问题。
黑军内部的思想警察们(或者是说狂热的自带干粮无政府主义者)想要摧毁这样一个充斥着专制社会余孽和资本主义侵蚀的造物。
当然黑军的军事组织和动员速度比不上隔壁西伯利亚临时政府的部队,那些部队大部分也是由此前苏联红军叛逃老兵作为主心骨再加上本地西伯利亚人组成的半专业化军队,快黑军一步在边境地带集结,随后打算前去劫掠一波那个看似脆弱的贸易市场。
然后大约西伯利亚临时政府一个团的轻步兵刚刚出了营地,对面人革委市场就把摊子一收,喊来了十台动力装甲以及一批来等爆装备和补枪的民兵以及红海军的骨干们。
动力装甲和一公里范围内几乎往人堆里砸的迫击炮炮弹,前者几乎刀枪不入,反坦克步枪和重机枪打在那副凑近来越发沉重的怪物身上毫发无损,只能抛光,冲过来后一拳就能让人看清自己的五脏六腑,更何况他们人手一台23mm盖特机炮轻易将步兵连同他们躲藏的大树和大石头一块打断。
民兵们抱怨把沾满鲜血的人手从枪上面拆下来真的有些麻烦,但好在一个轻步兵团一千人三百条枪这样丰富的大餐让他们也是嘴上这样说着腋下夹了五六支莫辛纳甘,身上装满一具又一具老旧的步兵弹匣袋,满载而归。
民兵们在边境线上对着逃窜的西伯利亚临时政府的叛徒们发出着不屑的嘘声和身子转过来露出屁股嘲讽,十台动力装甲在几门迫击炮的支援下撵着上百人漫山遍野如赶猪跑的姿态也是十分精彩。
让围观的西伯利亚黑军暗擦了一把汗后淡定回到了自己的公社里将土豆、老旧枪支和用不着的书籍拿来跟人革委换取商品。
市场的规模大约在上千人的范围,规模实际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更像是县城的农贸市场,用集装箱改造的半露天商铺,这东西就算对面用火炮打也不碍事,因为一枚炮弹比一个集装箱还贵不知道哪里去了,最值钱的东西大约也只是连接着里面贴着墙壁的暖气片(装满开水的简陋暖气)。
这边穿着一身苏军叶绿色军装的是伊万·斯捷潘诺夫,正在商铺前正在握紧拳头重重锤了一下桌面,将桌面上的金发避难所大头娃娃都震到了地板上,桌面后的人革委士兵一脸淡定将娃娃从地板上捡起来,仿佛这场戏剧他亲自上演了无数遍一搬。
“谱尼阿姆(潮山友好搭讪方言)”看守的震旦士兵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足以让人火大。
“可乐爱要不要,后面有的是人要买。”
一瓶核子可乐的定价是10钱,一把莫辛纳甘的造价大约是60日元,大约能兑换六百瓶核子可乐,但是但是,那儿也是平时的价格,现如今因为各种原因,包括内部关税壁垒以及本国工业发展要求……总之只能八箱子大约192瓶核子可乐才能兑换一把莫辛纳甘和一百发子弹。
当然,这里的硬通货并不是日元,而是一个东西,那就是……核子可乐的瓶盖?
“好吧,”说着伊万从兜里面拿出来一个鼓鼓的皮包袋,里面的金属硬物扔在桌上发出着里面如保龄球瓶碰撞的声响,“一千瓶盖,换一箱子可乐。”
“成交。”对面也是从巴掌大小的皮包袋翻了一下,里面的是一堆橙色、红色、黑色交织的核子可乐瓶盖,随后娴熟放在旁边的金属秤上确认重量无误后,递给伊万一个粉红色复写纸收据,接下来伊万只需要拿着这个收据去市场的仓库拿‘可乐’即可。
至于【可乐】就是指莫辛纳甘,陆行舰可以打造二战期间的所有武器,因为现如今有了煤矿源源不断的基地资金,那么打造这些莫辛纳甘拿来换取钱财当然是可以的,当然苏佐是不会认同使用日元交易,可偏偏……图瓦没有造纸的原材料来印刷钞票该怎么办?
另外印刷钞票也需要化学染料,这里说一个冷知识啊,所谓经历过“黄金十年”的震旦民国,印刷法币还离不开米国的长期控制。
图瓦,那就更没这个可能了。
还有就是苏佐认为重樱的经济危机很有可能会爆发,再说每年百分之十三的贬值速度简直是在肉眼速度在刮地皮让天高三尺,必须要摆脱日元的影响,当然民间因为稳定度刚刚回正,不可能直接来一场大手术切割日元,那么先从对民间来说影响较小的对外贸易来进行试点。
因此用陆行舰能够大规模生产的瓶盖作为唯一的对外贸易货币就再合理不过了,当然这里的合理也是纯粹被逼无奈之选,贵金属的话别看苏佐能用政治点数兑换,但几吨的黄金不过是杯水车薪,用来做动辄上百万上千万的贸易份额来说真不算啥(对外贸易都是大额交易)。
用瓶盖作为对外贸易的结算货币,还需要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和货币进行绑定的锚定物,那么对于现如今苏联碎了一地原有秩序彻底崩溃,那么什么东西取代了人们对于社会阶层的跃迁成为第一要素呢?
当然是安全和生命健康权!
那么苏佐手里有枪支,你想要什么枪都有,波波沙系列?有!斯登冲锋枪?有!捷克造机枪?有!都有!子弹充足、还有零件保修、十成新的好枪就跟流水线上公告下来的一样,就怕你没钱,来,先把你有的物资先折算成瓶盖,然后再来换枪支弹药零部件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还有治疗针和核子可乐,以及图瓦的特产——炸鸡!难道你们的中层不想着大冬天里吃上一只香喷喷的炸鸡吗?西伯利亚虽然广阔,去野外打猎是会死人的(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谁受得了啊)还耗费枪支弹药,为什么不花点自己弄来的物资来换现成的鸡肉呢?
换成瓶盖,没啥问题,反正卢布也没人背书,日元贬值也是个问题,现阶段瓶盖也就苏佐这边有紫外线灯和重量两个方式鉴别没问题,反正真要伪造瓶盖……那也得瓶盖有着信用再说。
目前瓶盖的话,则是通过开核子可乐获得,一瓶核子可乐里面的瓶盖内壁用紫外线灯照射可以看出来里面标记的1000、100、50、20、10、5、1、0.5几个面额来作为交易,有点抽奖的感觉。
因此黑军第一时间购买了一大批的莫辛纳甘后,他们自从搞公社大会以后一直在训练民兵,各地的民兵都紧缺枪支弹药进行训练,战斗经验嘛,则可以通过黑军日常的行动——路边抢劫获取战斗经验。
有的人可能会说,为什么不批判一番黑军的无政府行为和路边抢劫行为,这不是纵容他们犯罪嘛,我只能说他都无政府主义了,你为什么不干脆顺从他呢?反正你们无政府主义别在我管辖范围我就当没看到。
伊万向士兵伸出手,他是黑军的一份子,由全体大会派遣来的军事人员,黑军里面等级平等,而全体大会的权力来自于各个地方的公社,地方公社如果没有在这场贸易之中得到大量可见的利益的话,是绝无可能继续任由伊万这样的专员来负责和人革委的贸易的。
他忍不住心想着,会不会是远离人革委的公社脑子发抽要么被人革委的金钱攻势糖衣炮弹打崩,所以才会这样不惜和曾经的同志们对立也要在会议上坚持要求和人革委进行贸易,在得到自由后甘愿沦为囚徒再次搬起来那块西西弗斯的石头。
贸易市场的确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场景,左前方是穿着新熊皮大衣头戴布琼尼帽的黑军士兵正在摊位前吃着木签穿起来的巴掌大鸡排,拐角处是如摆弄着串烧一般爆米花机的震旦士兵和一旁正在捂着耳朵留着口水的西伯利亚临时政府的商队护卫们,还有正在用核子可乐碰杯蹲在火盆旁吃着葵花籽的老兵。
除去那些人革委开设的商铺外,西伯利亚临时政府也租下来了几个商铺展示着他们那里托木斯克的矿石样本、塑料制品以及石油制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这该死的冬季结束,中亚那边的哈萨克苏维埃、吉尔吉斯苏维埃等中亚几个苏维埃(中亚五国)接近两千三百万人口(现代当然是六千八百万,这个时候这五国人口没有那么多)的庞大市场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如果能吃下这样一块大蛋糕的边角料都可以让现如今的人革委国力上再上一个台阶。
“伊万,是我。”正在拿着一包浇满黄油的爆米花边走边吃,有着将军肚的另一个黑军专员见到是伊万来了,从爆米花机旁的铁盘上放下几个瓶盖,递给他一个包爆米花,默默抹去手心的汗。
“你那边采购怎么样了?”伊万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个专员的异样,接过爆米花,也是问着顺带把爆米花往嘴里塞。
西伯利亚计划是给这片荒芜之地带来了发展和进步,但受益者终究只有这么一小块圆心,鄂木斯克、托木斯克、伊尔库兹克几个能够联通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重要节点自然是城市钢筋水泥林立,但往外延伸一圈那就是肉眼可见的衰弱下来,郊区变成了唯有黑夜才会点起灯火的‘临时居所’,农村则是变成了一片动物比人多的土地,若非不断有着西方躲避日珥曼佬轰炸机的越东者,西伯利亚早就衰弱下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黑军能够发展起来的原因,大批农村和各个地区见识到他们所在的村落的年轻人不得不前往城市为那些早就占据了城市的人上人们奉献自己的青春热血,可城市里的人上人无视农村的破败,反而嘲笑起来农村的破败,农村的人们便会想办法从废纸堆之中翻出来了马和诺的黑军无政府主义思想。
这合理,但我不认为正确,不过再坏能坏到哪里去了呢?
“采购一切顺利,只是这里爆米花太香了,我来这里都感觉胖了几斤。”那个专员顶着腮边两块肥肉笑着像抖两个下巴一样。
伊万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来,黑军是区分了个人生活资料和集体生产资料两个类别,只是在分配上更强调公平,只要这个死胖子不贪公家的钱来买爆米花把自己吃肥,自己最多在品行上鄙视他。
味道还不错,黄油和米花的香气再加上热气的甜味三重奏,这东西作为零食来说不错。
“那就好,我们也该走了。”
“不多待几天吗?我还挺喜欢在这里待着,还有很多零食我还没尝过……”胖子大约是有些失望,不过他是靠近人革委这边的公社推举出来的专员,伊万这个老顽固派的专员也不可能和人撕破关系,于是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安抚他。
“奥兹城的大会有重要事情喊我们回去开会,我们既然采购完了,在这里逗留每天都在烧钱,要留下足够的钱来为生活和革命着想……”伊万下意识唠叨起来,声音不小,商铺前流动的人潮只是侧身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离开了。
只是胖子依旧在吃爆米花,一边吃一遍咀嚼着,把沾满着米花和黄油糖粉的手指往嘴巴里嗦了一嗦。
以前的话,伊万这样唠叨时,胖子最多就是发呆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现如今的胖子居然这幅姿态……看来这里的存在还是让他腐化了?还是说……不对,应该不是这里的问题,回去得跟他好好聊聊马和诺老爹。
胖子摇摆着先走一步,正当伊万打算跟上时,身后正在整爆米花机的震旦老兵喊了他一声。
“等等,你是刚刚那个胖子的伴儿对吧,这他落下的东西,告诉他回去别落下了。”
老兵递过来的是一份账本,是人革委这边最喜欢用的复写纸再加一根订书针做的简陋账本,封面没字,伊万只是随便翻开里面的字,顿时脸色一沉。
“谢谢,下次我来的时候请你喝奥兹城酿的格瓦斯。”伊万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双脚发颤,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抖擞着身子像是身体里埋藏着一头野兽要撕碎什么一样。
“害,那酒没味,跟凉白开差不多,您儿就自个留着吧噢,我还得回去看炉子,不奉陪了。”老兵露出着半个大门牙一眼就知道伊万多少出了大问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去继续做爆米花了。
“他妈的,公社果然出了大问题!”伊万转身离开“这些该死的边境公社早就他妈和华西列夫斯基搞走私了,我说怎么回事他们他妈的居然要死要活反对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