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秋扬枫猛然抬起头,声音颤抖。
“我说,”暮阳鼓起勇气,又上前一步,俯身半跪在秋扬枫眼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我对公子,从来都不是可怜。”
“是……喜欢。”
秋扬枫瞳孔蓦得放大,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他刚刚说 ……喜欢我?
暮阳看秋扬枫魔怔一般盯着他,那眼神,像要将他望穿揉烂。无措的脸上瞬时涨出红晕。
他慌乱道:“公子你,不相信我?”
秋扬枫被他的质问拉回心神,又盯着眼前从脸红到耳根的人看了半天,突然低头轻轻笑了。
有些得意,有些自嘲,有些……苦涩。
暮阳看他这般,更加确信秋扬枫不相信自己,他咬住唇角,眼眶红得像被惹急的兔子。
忽然,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一把揽起身下的人,而后身体下倾,俯身重重吻了上去。
上次他是被秋扬枫硬揽过来的,这次,换成他了。
身下的人始料不及,反应过来后开始拼命挣扎,试图用手推开他。
可秋扬枫刚受过伤,身子虚弱,自是推不开暮阳。
于是很快,他便很识趣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缠绵的、长久的、安抚的、甚至带些侵略的。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能看到黑发间几根突兀的银丝,能闻到身上经年弥漫的药香。
从前,他们形影不离,好像也是离得这般近,却又从未像今日这般近过。
我,走进了你的心。
其实,你早在我心中了。
“公子,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公子,以后我来陪你看月亮。”
“公子,你快看,昙花开了!”
“公子,我不会离开你。”
原来,曾经的点点滴滴,曾经的一字一句,皆是心中爱意的涌现。
只是,我从未发觉,亦不敢承认罢了。
暮春的阳光暖了许多 ,万里无云的天气,阳光照射的更加肆无忌惮。
阳光穿透在二人间,柔光打在面部,让二人的脸微微发热。
暮阳终于撒了手,给了秋扬枫喘息的机会,他轻声道:“现在你信了吗?”
“我信。”秋扬枫大口喘着气,无奈又狡黠地笑道。
“不过,你技术也太差了。以后,我来教你。”
“我,我……”暮阳红到耳根的面颊又叠上了一层红晕,他语无伦次道,“药洒了,我再去端一碗。”
“好啊。”秋扬枫好笑地看着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密室。
“来人。”
“主上。”一人应声闪进密室。
是赤影。
“查得如何,消息可属实?”
“回主上,属下已多方核实,消息无误。并且,似乎还有别的势力也在暗中调查。”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随时待命。”
“是。”赤影答道。
“还有,安排下去,我要离开密室,以后在庄主房间休息。”
“……是。”赤影有些犹豫,但还是未敢反驳。
——
歌舞升平,吴侬软语,夜晚的闻香楼格外热闹。
上午的厢房中,一名灰衣男子正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饮酒。
“这是第几杯了?”对面的女子斜睨着他道。
“怎么,这酒只许你的云公子喝,我喝几杯便如此小气?”
女子有些无奈:“喝多了头疾发作,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知道了,我的柳大管家。”男子听话地放下酒杯。
男子正是泠风寒,而他对面的人,不消说,便是柳寒烟。
“你当真要选在那日动手?”柳寒烟问。
“是,有何不妥吗?”
“时机倒是不错,可那人如今名望正盛,就算我们有了证人,他若打死不认,事情过了这么久,恐怕很难撼动他。”
柳寒烟欲言又止:“为何……”
“你想说,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泠风寒再度端起酒杯,桃花酒清冽,杯中酒与烛火交错,晃得人有些晕。
“是。以你如今的能力,杀他易如反掌。”
“是啊。”泠风寒半眯起眼嗅着酒香,“杀他是容易,可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
他的眼神猛然变得凌厉,直视着前方,嘶哑道:“岂不便宜了他?”
酒杯下移,贴住唇角,他仰头一饮而尽。
柳寒烟微微偏头,面色微寒:“若是引他们二人入局,胜算会更大一些,尤其是……”
泠风寒“咚”一声放下酒杯,周身气势骤然变得冷峻。
他面色看不出情绪,只道:“别动他们,无论是云翊还是顾愿霖!”
“不过,”迫人的气势很快散去,眼前又是那个慵懒随意的泠风寒,他摩挲着酒壶,
勾唇轻笑,“我还真想看看,你的云公子会做出什么选择。”
“护短的是你,嘴硬的也是你。”柳寒烟伸手按住泠风寒手下的酒壶,一把拉了过去,“再喝我的酒,一百两一壶。”
“真是小气啊。”泠风寒整理了下衣袖,施施然起身离去。
他在踏出房门时随意向后挥了几下折扇,语气却是难得正经:“计划不变。”
——
青莲宗内。
令狐继业坐在爱莲厅上座,下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他身着一袭白色云纹长衣,低着头,表情肃穆。
此人正是白日里客栈的那名“执法使”——严泽。
“你方才说,那名白衣少年可能是武林盟的人?”令狐继业端起茶盏,一下一下地撇去杯中上浮的茶叶。
“是。”严泽回话,“此人似乎极其在意武林盟的声誉,看他的样貌与气质,我推测至少是盟中一级的弟子。”
武林盟中等级森严,分上下两级,一级都是门派世家子弟,下级多是招募的一些江湖中人。
平日里武林盟会统一对各级成员进行训练,教授武功。
并且一般会挑选武艺出众的上级弟子对下级成员进行培训。
严泽总觉得白日里的少年有些眼熟,可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却怎么也无法将此人对上号。
严泽有些担忧:“此人恐怕已经对青莲宗起了疑心……”
令狐继业垂着眼,仍是专心地撇着茶中的浮沫,他说:“一个少年罢了,你为何如此忌惮?”
“属下也不知。”严泽轻轻摇头,“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待属下去查明他的身份,以防不测。”
“不必查了。”令狐继业终于抬起眼,精瘦的面庞露出一丝阴狠,“直接除掉岂不更省事。”
严泽一愣,没想到令狐继业会如此决定。
他犹豫道:“此人的身份想必不简单,或许是哪个门派的少主,直接杀了会不会……”
“近日正是多事之秋,黄泉镇的事还未抓到人,今日又出现如此纰漏,不可再多生事端。”
令狐继业猛得盖上茶盏,“茶中有杂质,倒了便是,何必费心剔除。”
“是。”严泽嘴上应和,心中却是忌惮起眼前之人。
不愧是弑兄弑嫂弑侄爬上掌门之位的人,行事果然狠辣。
如今更是仗着盟主宠信,连世家子弟也敢随随便便杀害。
狼子野心,不容小觑。
真以为盟主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严泽正准备离开大厅,却见一人推门而入。
“父亲,此事交给我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