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前一日，顾愿霖和云璟珩赶到了钟南山脚下。
明日，恰是顾愿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年之期。
“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雪。”云璟珩第一次来到钟南山，见到漫山雪景很是欣喜，“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想来便是此番景象。”
顾愿霖看着开心得像个孩子的云璟珩，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太喜欢看弯起眉眼，笑意盈盈的云璟珩了……
虽然那笑意中，有七分是给自己看的。
“走，我带你上山见我师父。”顾愿霖微笑着拉起云璟珩的手，“一年未见，比起我这个徒弟，他老人家恐怕更想见到你。”
云璟珩低头轻笑，刚想开口说话，耳边突然传来清冷温润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格外清透悦耳，似流水潺潺，清泉流淌。
“分别一载，为师竟已成‘老人家’了？”
还真是我的好徒弟。
“哈……”顾愿霖尴尬讪笑，冲云璟珩吐了吐舌头，然后便和云璟珩齐齐向师父行礼。
“师父！”
“嗯。”苏知舟淡淡点头。
顾愿霖一向和苏知舟亲近，饶是此番情形，也一时忘了沉重之事，三步并两步走上前，雀跃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我正发愁如何上去呢！”
“雪山难行，我来见你们也是一样。”
苏知舟温声回复，慢步走到云璟珩面前：“可否让我为你把一把脉？”
云璟珩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快速瞥了眼苏知舟身后冲他连连点头的顾愿霖，慌忙拱手道谢：“晚辈谢过苏前辈。”
苏知舟并不多言，二指并拢搭于云璟珩手腕，片刻，拂袖转身道：“运命所遇，循环不可寻。万物有其法，可求，不可求。”
这话似是对云璟珩所说，又似乎是对顾愿霖所说。
苏知舟继续道：“流雪玉髓可遇不可求，你与愿霖皆是天赋异禀之人，勤加修炼，不出三年，你的功力必胜从前。”
云璟珩愣在当地，苏知舟未卜先知他们来到钟南山下已是令人惊异，没想到竟连他自断经脉一事也了然于胸。
万物有其法，可求，不可求……这是在劝诫他应当豁达心胸，不可囿于囹圄，强求不可得之事？
云璟珩忽地想到什么，心底泛出苦涩。
却仍是没忘了礼数，拱手向苏知舟致谢：“多谢苏前辈指点，前辈所言，璟珩必谨记于心。”
苏知舟摆摆手，面露霁色：“不必喊我前辈，按辈分，你也应当称我一声师父。”
“你说是吧，徒弟？”
被点名的顾愿霖猛得回过神：“……啊？那是自然，璟珩自是要随我一起喊您师父。”
顾愿霖说着走到云璟珩身边，当着师父的面颇为刻意地牵起云璟珩的手：“咳咳……璟珩，师父这么喜欢你这个徒弟，你还不快喊几声师父让他老人家高兴……”
“嗷呜……！”顾愿霖话未说完，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叫声，只见迎面扑来了一只巨大的狐狸。
“啊啊啊……！又是你！”顾愿霖大惊失色，顷刻间躲到云璟珩身后，大喊救命，“师父，你快管管他啊！”
苏知舟抿唇轻笑，眼中多了几分看戏的戏谑。
谁让你叫我老人家，不听话的徒弟我也没办法……
“我错了，我错了！”顾愿霖对这只灵兽可谓是“一朝被咬，十年色变”，一人一兽围着云璟珩打转。
云璟珩看不下去，向苏知舟投来求助的目光：“师父，您帮帮阿愿吧……”
“呵……”苏知舟轻笑一声，宠溺唤道：“阿辰，别闹了，回来。”
那灵兽抖了抖身上的雪，趾高气扬地走回了苏知舟身边。
苏知舟摸了摸它的头，抬眸看向二人，正色道：“该交代的我都说了，愿霖，明晚子时，你来山顶找我。”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风雪在天地间呼啸。
半晌，顾愿霖才挪动脚步，咬着唇，艰难道：“我知道了……”
苏知舟拍拍阿辰，二人极有默契地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后，苏知舟还是回了头。
“距此地一里处有个小木屋，是我从前修行之地，你二人先去那里住一晚吧。”
有些话，有些事，苏知舟不便多言，交给年轻人自己抉择吧……
顾愿霖看向云璟珩，神情难得严肃：“璟珩，你先去木屋，我……我同师父说几句话再过去找你……”
云璟珩面露犹豫，可最终还是听从了顾愿霖的安排：“好，我等你。”
云璟珩走后，苏知舟转过身面对着顾愿霖，似乎早已知晓徒弟的心思，径直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何事？”
顾愿霖道：“师父，徒儿想向您求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