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的指节刚触到羊皮纸边缘,三支淬毒的袖箭便擦着他耳畔钉入石墙。
暗室穹顶轰然裂开五道暗格,玄色衣袂翻涌如鸦群坠地,十二柄绣春刀同时出鞘的龙吟声震得人牙酸。
";倒是省了烧纸钱。";姜离靴尖挑起地上的兽首灯台,猩红烛油泼向最近的黑影。
那人护腕上的金丝缠枝纹在灼光里一闪而逝——分明是北镇抚司暗卫才有的制式。
杀戮系统的提示音在颅骨内炸响,他旋身避开斜劈而来的刀锋时,余光瞥见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值。
【杀戮值:897→903】当刀刃割开第二个偷袭者的咽喉,数值又往上蹿了六点。
腥甜血气混着龙脑香灰在肺叶里翻腾,他忽然想起三日前诏狱里那个暹罗细作,那人的胫骨在烙铁下断裂的声响,与此刻刀锋入肉的动静竟有七分相似。
";指挥佥事的云雷斩不该这么绵软。";姜离的刀背磕飞第三把袭来的绣春刀,刃口顺势没入对方肩胛。
暗卫闷哼着跪倒的刹那,他看清那人腰间晃动的玄铁令牌——本该刻着";拱卫司";的位置,赫然烙着半枚残缺的莲花纹。
承尘裂缝里的青烟突然凝成蛇形,某个记忆碎片在血腥味里浮沉。
去年冬月处理琉球贡船案时,南镇抚司那批被替换的桐油,烧起来也是这般泛着孔雀蓝的冷焰。
姜离的靴底碾过尸体腕骨,借力腾空的瞬间,十二道刀光如网交织着掠过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杀戮值突破临界点,解锁";燕返";身法】系统机械音响起时,姜离的瞳仁泛起血丝。
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粘稠的热流从丹田涌向四肢,就像三年前在安南雨林生吞蛊虫时的战栗感。
当第七个暗卫的刀尖离他心口只剩半寸,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极缓——他能看清刀身上映着的、自己嘴角那抹疯癫的笑。
血珠悬停在空中的刹那,姜离的皂靴踏着刀背翻上横梁。
化尸粉残留的青烟被他袖风卷成旋涡,扑向下方结阵的暗卫。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里,绣春刀破风的轨迹在他眼中化作可拆解的虚线。
";原来指挥使大人在朱雀桥养的外室,喜欢用暹罗熏香。";姜离的刀尖挑起地上一截断指,那上面套着的翡翠扳指他再熟悉不过——正月里指挥同知张鹤龄在教坊司醉酒斗殴,赔给鸾凤阁头牌的正是此物。
断指飞向东南角的瞬间,三道身影本能地扑救,阵法当即露出破绽。
杀戮值飙升带来的亢奋感让姜离喉头发甜。
当他徒手拧断第九个暗卫的脖颈时,突然发现这些人的耳后都烙着朱砂色的";赦";字——去年秋决的死刑犯名册上,本该斩首的江洋大盗项九郎,刺青位置与这一模一样。
残存的三个暗卫突然变阵,刀锋上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姜离嗅到刀刃淬着的西域狼毒时,忽然想起半月前掌灯时分,司礼监送来那匣沾着同样气味的南海蜜枣。
瓦片碎裂声从头顶传来,他故意卖个破绽任刀锋划破飞鱼服,染血的里衣碎片飘向承尘裂缝时,果然听到上方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李掌班的檀香倒是别致。";姜离的笑声混在刀剑相击声里,眼见着暗卫们的攻势突然迟滞半拍。
杀戮系统的警报与更漏声重叠的瞬间,他袖中暗藏的琉球火雀翎突然炸开,将最后半盏兽首灯也震得粉碎。
黑暗降临的刹那,姜离听见西北角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
当他的刀锋即将刺入最后那个暗卫的心口,突然发现对方瞳孔里映出的不只是自己的倒影——那抹在承尘缝隙间一闪而逝的杏黄衣角,分明是只有东宫近侍才能用的苏绣纹样。
刀锋上的狼毒腥气在鼻尖炸开时,姜离的靴跟正卡在第四具尸体的肋骨间。
阵法卷起的罡风将满地烛油吹成扭曲的星图,十二道靛蓝刀光突然收束成环,竟将飞溅的血珠都凝在半空。
";八卦锁龙阵?";姜离抹去溅在眼睑上的血渍,突然发现暗卫们脖颈处浮起的青筋正在同步跳动。
杀戮系统的警示红光在视网膜上炸开,他旋身避开三道交错的刀芒时,后腰突然撞上无形的气墙——方才斩落的七颗头颅竟在青石板上摆出北斗之形。
暗卫首领面具下传来沙哑的笑声:";姜大人可知,北斗第七星唤作破军?";话音未落,阵中突然腾起硫磺味的浓雾。
姜离的刀尖刺中雾气的刹那,十二柄绣春刀竟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向他周身大穴。
【检测到奇门遁甲波动,消耗300杀戮值激活";洞察之眼";】系统的机械音带着电流般的震颤。
姜离只觉得天灵盖似被冰锥刺穿,剧痛中瞳孔突然蒙上琥珀色的光晕——那些游走的刀光在他眼中顿时化作纵横交错的经纬,而阵眼处赫然悬着块雕有狴犴纹的玉佩。
";原来张鹤龄连御赐的禁步都舍得拿来当阵眼。";姜离嗤笑着扯下腰间染血的飞鱼符,精准砸向阵眼处的玉佩。
金属相撞的脆响中,他清晰看见东南巽位的暗卫右腿不自然地抽搐,那是三日前被自己用铁尺敲碎的膝盖骨。
阵法出现裂痕的刹那,姜离靴底蹬着阵中悬浮的血珠腾空。
燕返身法催动到极致时,他的残影在刀网中拉出七道血痕。
当第五个暗卫的喉骨在指间碎裂,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猩红的提示:【杀戮值突破1200,激活";血煞";状态】
剧痛从丹田炸开的瞬间,姜离的视野蒙上赤色。
他看见自己掌心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针,听见骨骼摩擦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最后三名暗卫结成的刀网还未成型,就被他徒手撕开道裂缝。
";指挥使大人可曾说过......";姜离的指尖插进暗卫首领的锁骨间隙,生生将那人举离地面,";你们耳后的赦字,是拿朱砂混着尸油刺的?";说话间他腕骨轻旋,暗卫的脊椎立刻发出竹节断裂般的脆响。
濒死的暗卫突然扯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烫伤的脸:";姜...姜大人当真以为...咳咳...指挥同知能调动东宫的人?";他吐出半截断舌,染血的右手突然抓向姜离的飞鱼服下摆。
姜离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截断指上的翡翠扳指内侧,竟用波斯文刻着";白莲常照";。
三年前安南雨林里那个蛊师临死前,也曾用带血的手指在芭蕉叶上画过同样的莲花纹。
";指挥使养在金陵的外室......";暗卫的笑声混着血沫喷溅在青砖上,";每月初七都要往鸡鸣寺送三车檀香......";话音未落,他的天灵盖突然炸开团青烟,竟是提前种在牙槽里的化尸丹发作了。
姜离甩开正在融化的尸骸,靴底碾碎地上那枚狴犴玉佩。
杀戮系统的提示音还在耳畔嗡鸣,他却清晰听见自己太阳穴处血管爆裂般的跳动声。
暗室穹顶渗下的雨水混着血水在衣摆晕开,将飞鱼服的金线染成暗褐色。
当最后一盏兽首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熄灭时,姜离的绣春刀突然指向承尘某处裂缝。
刀身上映出的倒影里,半片杏黄衣角正被雨水打湿成深褐色——那抹本该属于东宫近侍的苏绣云纹,此刻正裹着缕熟悉的沉香味。
暴雨突然砸向暗室外的青砖甬道,姜离的皂靴踏过满地碎玉时,听见诏狱方向传来戌时的梆子声。
他伸手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看着掌心血渍在雨幕中晕成淡粉色,突然想起去年端阳节那场围猎——当时指挥使的箭矢";误射";自己坐骑时,空气里也飘着这种混了沉香的雨水气息。
飞鱼服的银线刺绣在闪电中泛出冷光,姜离反手将染血的刀鞘掷向身后废墟。
当镇抚司的梆子声第二次穿透雨幕时,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通往千步廊西巷的岔路口。
暴雨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却冲不散空气里愈发浓重的铁锈味——那柄被遗落在暗室废墟中的绣春刀,刀锷处赫然刻着半枚莲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