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白回过神,瞥了眼何胜,微微一笑。
他手里的木棍抵在何胜胸口,“多谢老哥提供的消息,我会记住你的。”
何胜瞳孔猛缩,吓得亡魂皆冒,旋即便是怒骂。
“赵铁柱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啊——”
何胜还未骂完,声音便被山下的风吞没,化作一道惨叫在山谷中回荡。
几息之后,赵铁柱的声音消失。
林复白面无表情的站在悬崖,往下看了眼。
百丈高的悬崖,下方怪石嶙峋,何胜这若是能活下来,那林复白也就只有自然倒霉了。
何胜孤家寡人一个,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们上山时,刻意避开了村民视线,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何胜的尸体,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林复白转身往山下走去。
悬崖边安静如常,只剩清风旭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怪何胜这几日不在村里,原来是投奔山匪去了,若是今日他没死,半月之后,想必也会是那群山匪中的一员。
只是让林复白没想到的是,胖婶竟然也会勾结山匪。
其实也不难猜,他们这两日看见何胜出现在村里,却又消失不见,怕是就躲在胖婶家中。
何胜以这个消息换来自己的藏身之处,胖婶为了山匪来时不被抢,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何胜。
陈汐则是在镇上闲逛,先去万福楼看了眼,酒楼门开着,但却立着一块歇业的牌子。
不少人在进进出出搬东西,改造酒楼。
陈汐没见到冯掌柜,也就离开了,她来镇上,主要是想买些工具。
去给人看诊,总不能空手去,就像她以前坐诊的时候,别人看她年轻,就觉得她医术不行。
以后这手艺不能落下,因此得先将行头准备好。
可惜,她跑了三个药铺,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银针。
逛了一圈无果,她只能打道回府。
当路过一家铁匠铺时,陈汐目光亮了亮,立马走了过去。
靠近铁匠铺,明显感觉到温度高了起来,往里面一看,陈汐眼睛都看直了。
里面一名光着膀子男子,手里拎着铁锤,舞得虎虎生威。
古铜色的肌肤,流畅的肌肉线条,二头肌比她腿还粗,额头缠着一圈汗巾,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婶婶,你是要打造还是买东西啊?”陈汐正看得发呆,忽然一道青涩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低头一看,是名八岁左右的小童。
打铁的汉子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朝门口看来,看到陈汐,脸色一变。
“你怎么来了?”他眉头蹙起,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陈汐也看清了他的样貌,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好一张正气凛然的脸。
陈汐反应过来,这好像是隔壁的王铁匠啊?
难怪他这么厌恶的看着自己,王铁匠名叫王献,据说祖上是大家族,但因犯了事被流放到青州。
也就是他祖父那一代,他家里几十口人,来到这边只剩下不到十人。
王献流放到此才三岁,他十来岁当了铁匠铺的学徒,十五岁母亲亡故,他自己开了铁匠铺。
身边这位八岁小童是他侄儿,也就是他姐姐的儿子,他姐姐早些年,幻想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过上好日子。
在外面遇到某位路过清溪镇的公子,和那位公子私定终身,不料她怀孕后,那位公子却背信弃义,抛弃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姐生下孩子后便投缳自缢,留下这孩子,王献不得不自己养着。
这也是他为何至今二十有三也未曾婚配的原因,有些姑娘嫌弃他带着拖油瓶,另一方面,王献要求对方待侄儿如亲生。
本来有心的姑娘一听,立马不乐意了。
渐渐地,也就无人再来替他说亲,他自己也不愿意娶了。
两家离得近,原主便隔三差五去勾搭他,王献越是烦她,她越是贴上去,似乎不拿下他誓不罢休,也不知哪来的迷之自信。
就因原主这几个月来的纠缠,王献连村都不怎么回了。
思绪一闪而过,陈汐有几分尴尬,她咳了一声,解释道,“那个,我就是看这里有家铁匠铺,想来打造点东西。”
王献收回目光,冷漠道,“我这里不空,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她又抡起铁锤继续敲打,再也不理会陈汐了。
王愿小家伙仰着头,看了看陈汐,又看了看自己的舅舅,最后还是跑回去了。
陈汐叹了口气,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赖着不走,她还没原主脸皮那么厚。
陈汐转身离开铁匠铺,打算找别家看看。
等她走后,王愿开口道,“舅舅,婶婶看起来很伤心。”
王献动作一顿,低头看向小侄儿,沉声道,“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
“没……”王愿缩了缩脖子,低下头不再说话。
王献见状,神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将角尺递给我。”
陈汐去别处看了看,还有家铁匠铺,是王献师傅开的铺子,他师傅前几年离世,将铺子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奈何儿子不争气,学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没有王献好,生意十分冷清,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开不了几次门。
果不其然,陈汐来到这里之后,铁匠铺的门果然紧闭,压根没有开门。
镇上就这么两家铁匠铺,陈汐很是纠结,王献那么讨厌她,也不会接她的活儿。
陈汐叹息,无奈的回了杏河村。
她来到吴氏屋里,吴氏今日也没出门,还在缝旧衣裳。
“四媳妇,你今天没出门啊?”
陈汐将买来的药放在桌上,“出了,去镇上了,我遇到了三哥,他听说娘最近不舒服,便让我给娘带了药回来。”
吴氏看着桌上的药,心情很是复杂。
“这孩子真是…怎么不自己留着娶媳妇。”吴氏不知说什么好。
留给他娶媳妇的银子,被老四拿去赌了,他一气之下赌气离开。
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老四,但老三也怨恨他们偏心,吴氏看着眼前的药,心里五味杂陈。
陈汐也没有多留,放下药便离开了,这是她自己写的方子,也不贵,三副药才两百多文。
回到家中,瞥见林复白坐在厨房,手里捧着陶罐端详着什么。
陈汐神色一喜,快步走过去,“提炼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