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签下的那张欠条,池南枝让盼安去要了三次银子,但每次都被林氏推脱了回来。
秦朝礼也来寻了她三次,池南枝一次都没见。
但银子是必须要的,她不想跟秦朝礼单独说话,林氏又不肯拿银子,池南枝没法,只能亲自上门。
这天底下没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她直接找到了林家现在的话事人,也就是秦朝礼的父亲秦臻。
秦臻此人极爱面子,债主亲自上门要债,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当即就把林氏叫来对质。
字是林氏签的,东西也是她摔的,她抵赖不得。
秦臻恼得很,但事情终究要解决,可秦家根本拿不出八千两银子。
池南枝也清楚,所以她提出,“当初皇上下旨赐婚之时,两家曾交换信物,三年前和亲旨意下来,我曾将秦家的定亲信物送回,但贵府却迟迟未曾归还我的信物。”
“胡说八道,信物当时已经连同内务府的礼品一同送回公主府了。”林氏说。
“夫人贵人多健忘,可能是忘记了还有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是我母妃的遗物,对我很是重要,今日贵府若是肯归还,那这八千两,就当是我感谢贵府这些年对玉佩的收藏之恩。”
齐伯说过,这枚玉佩是母妃的从小佩戴在身上的,很是重要。
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想起问秦家要,完全是因为池南枝不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还是昨日齐伯偶然说起,边说还边痛心没有保护好这物件。
池南枝这才知道,原来秦家还昧了她这么重要的东西。
别的她可以不计较,但母妃留下的东西,不行!
“玉佩?什么玉佩!公主怕不是记错了。”
秦臻还未表态,林氏立刻疾言厉色,“公主送回信物之后,秦家也送回了信物,根本就没有你说的玉佩。”
林氏说得郑重其事,可眸子里却透露着心虚。
“公主是不是记错了,当初秦家的确归还了定亲的信物。”秦臻说道。
他们的反应在池南枝的意料之内,幸好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转身对盼安低语几声,盼安点头,把两份册子递给了秦臻。
“这两份册子,一份是当初定亲内务府拟的物件册子,一份是贵府归还时拟的册子,两份册子上的东西大差不差,唯独缺了那枚玉佩。”
她这话已经是给秦家留面子了,什么大差不差,其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内务府当初送去了物件均是上乘之物。
可后来秦家归还时,却以次充好,掉包了不少好东西。
现在秦家那几个夫人小姐头上,偶尔还能看见几个眼熟的钗环玉坠子呢。
秦臻仔细对比着两份册子,脸色越发难看。
林氏见状,立刻改口,“兴许是东西太多整理时忘记了,公主且容我找找。”
“如此,那我就等着夫人的好消息了。”
说罢,池南枝带着盼安离开了。
屋内。
林氏心虚的看了一眼秦臻,本以为秦臻会生气,可秦臻却异常平静。
“把玉佩找出来还给人家吧。”
林氏一怔,尴尬一笑,连忙应下,“诶,估摸着是放在哪里忘记了,我这就去就命人仔细找找。”
说完,林氏笑了笑,连忙离开了屋子。
直到林氏离开,秦臻淡定的脸上才出现了裂痕,他将两本册子重重扔在地上,还摔了茶盏。
若不是日后还要靠林氏娘家,他断然不会就这样罢休!
被债主上门讨债,还被人翻出克扣掉包信物的事情,这事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另一边,林氏一边惋惜一边诅咒池南枝不得好死。
那玉佩她刚找人看过,价值不菲,据说是世间难得的好物件,她还说留着到了瑶光国,当了换成银子,替秦霜打点好选太子妃的路呢。
“哎呀,真是可惜啊!”
林氏扼腕不已,手里捏着玉佩,非常不舍。
……
玉佩是当天晚膳时,秦朝礼亲自送来的。
池南枝依旧没让他进门,秦朝礼已经吃惯了闭门羹,“南枝,我想跟你聊聊。”
“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情分,你能听我说两句吗?”
此时,池南枝正跟裴月白吃晚饭呢,秦朝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池南枝还没说什么呢,裴月白倒气得够呛。
“裴宥!”
裴宥从窗户外闪进来,“公子。”
“把他给我叉出去!”
裴宥是个非常合格的狗腿子,裴月白话音刚落,他已经挽起袖子准备收拾人了。
池南枝见状,连忙阻止。
“行了,有你什么事。”她边说边站起来,从桌子上揪了一个鸡腿扔给裴宥,“哪凉快哪呆着去。”
说罢,池南枝不管裴月白眦目欲裂的表情,把门打开。
看见站在面前的池南枝,秦朝礼很惊喜,“南枝,你终于肯见我了。”
池南枝倚靠在门框上,“东西呢?”
秦朝礼连忙把玉佩奉上,“在这呢,这几年我一直有好好收藏,之所以当初没有还给你,是想留个纪念。”
“我不想咱们之间就此断了。”
“南枝,我那日的话全是出自真心,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
秦朝礼说了一箩筐的话,池南枝一个字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手里的玉佩上。
辣阳绿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池南枝没见过,依稀觉得有点像图腾之类的。
“说完了吗?”池南枝收好玉佩,看向秦朝礼。
“说完了就走吧。”
说着,池南枝就要转身离开。
秦朝礼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南枝,还有——”
池南枝回头,冷漠的看向秦朝礼。
“咯咯咯——”饭桌边,裴月白把筷子捏得咯咯作响。
裴宥啃着鸡腿,安慰自家主子,“公子,别生气。”
不生气!?
秦朝礼死了他才不生气。
还敢抓池南枝的胳膊,他不废了秦朝礼的脏手他今天就吃不好饭也睡不着觉了。
裴宥一个眼神就看懂了裴月白的想法,于是好言提醒道:“公子,您现在还不是人家的心上人呢,气早了。”
“我要你说!”裴月白怒瞪裴宥。
“滚蛋。”
裴宥瘪嘴,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屋子里。
“南枝,你还记得这个吗?”秦朝礼从怀里拿出一张鹅黄色的手绢。
“是你绣的第一张手帕,我一直珍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