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情绪比意料之中的好,哭了几场之后,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你们都当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有数,国都没了,伟儿还没回来,肯定就是回不来了。”
她只是不说不愿意问,更不愿去深究,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兴许她的伟儿就还在呢。
“祖母……”
高徽陪在高母身边,想说宽慰的话,可高母却笑着摇头。
“我还没那么脆弱,你祖母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你祖父和父亲,都是我送上战场的,我坚强着呢。”
她的夫君和儿子,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她心痛却不遗憾。
安慰完高徽,高母又对池南枝说:“公主,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老夫人尽管开口。”
“我这个孙女,脑子灵活,身手了得,不知能不能在公主跟前效力?”高母握着高徽的手,“公主身份特殊,想必身边还缺人手。”
“公主若是不嫌弃,就把她带在身边使唤。”
高母这话一出,除了她自己,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池南枝下意识的看向高夫人,只见高夫人一脸为难,几次想开口却又没作声。
“祖母…我——”高徽眼里有激动,更多的是纠结和担忧。
而高母却拍了拍高徽的手,笑着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说罢,高母又对池南枝说,“公主意下如何?”
池南枝定了定目光,道:“我会在城内多逗留两日,两日后若老夫人还是这个主意,我会亲自为高徽安排。”
高母笑了,她走到池南枝面前,朝她鞠了一躬,“多谢公主。”
池南枝没有在高家多待,很快就离开了高家。
高徽起身相送,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高母和高夫人。
“娘……”这时候高夫人才眼含热泪开口,“徽儿她、我舍不得。”
闻言高夫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婉茵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能因为怕失去,就折断她的翅膀,这对她来说不公平,会让她痛苦一辈子的。”
“伟儿十岁就没了爹,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怕这怕那,恨不得把他揣在身上。”
“可后来他背着我加入齐家军,背着我上战场,拿着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功跟我说,他很高兴很满足。”
“徽儿跟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这些年不让她习武,她不一样练了出来?自己照着两本书就能学成那样,她是有天赋的。”
“可是咱们的国家已经亡了,已经没有仗要打了。”高夫人说。
高母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婉茵,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听我一句话,让徽儿跟着淮桢公主,没错的。”
高母说罢,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高夫人抽泣了,心中很是挣扎。
而另一边,池南枝一行人又重新回到客栈。
齐伯得知了高母的意思,有些愕然,同时也感到奇怪。
“小姐,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啊?老奴怎么看不明白?”
池南枝沉默的坐在窗户边,闻言抬头看向齐伯,“老夫人有大智慧。”
她的眼睛太毒,看到了从来没有人看到的东西。
“那小姐的意思是同意了?”
池南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高徽很好。”
接下来的两日,高家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池南枝也不急,一直在客栈耐心等着。
直到要离开的前一晚,她终于等来了高夫人,高徽的母亲。
这在池南枝的意料之中。
“夫人漏夜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池南枝给高夫人斟了一杯茶。
“我做了一些点心,不知道合不合公主的胃口。”说着,高夫人把带来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上的点心,每一个都精致无比,可见高夫人的用心,“夫人有心了。”
池南枝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夫人手艺很好。”
直到池南枝用完一整块点心,高夫人才开口,“公主喜欢便好。”
可说了这么一句她又再次闭嘴,明明眼里还有话,却不肯说出来。
池南枝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笑着说道:“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闻言,高夫人看向池南枝,她没开口,反而朝池南枝跪了下去。
“请公主答应草民一个条件。”
池南枝扶起她,“您请说。”
“无论如何,请公主保徽儿性命无虞……”
……
第二天一早,高徽跟池南枝一起离开怀川郡。
两日之后,池南枝派人护送高徽离开。
高徽跟谯昀一样,有一颗征战沙场的心,所以当务之急,是让她学习兵法和精进功夫,这才能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高徽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继续朝皇都赶,咚咚已经赶到皇都,但在皇都的行事很不顺利,她需要尽快赶到……
与此同时,在外漂泊快一年的裴月白也回到了皇都。
不过他是带着气回来的,连宫都没回,直接回了昭王府。
他大大咧咧的往榻上一靠,开始生闷气,还是越想越气的那种!
裴宥伺候在一边,惴惴不安。
“殿下,您又不回东宫,明儿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该说您了。”
裴月白不理他,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这时,裴月白的贴身太监光禄端着茶走了进来,“殿下悄没声就回来了,昨个儿皇后娘娘还念叨您呢。”
“瞧这上好的云巅沁水,皇后娘娘昨个刚赏赐的,殿下回来得正好。”
光禄边说边笑,他快一年没有见到裴月白,别说,还怪想的。
“皇后娘娘就估摸着主子要回来了,还嘱咐我们早些把东宫收拾收拾……”
光禄大概是见到裴月白太高兴了,小嘴一直叭叭叭说个不停,从宫里说到宫外,从皇上说到臣子,上下嘴皮子翻得很是利索。
不过很快他就闭嘴了,因为他一句回应都没有得到。
“……殿下这是怎么了?”光禄看向裴月白,但裴月白低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能转头用眼神询问裴宥。
裴宥嘴一瘪,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裴月白终于开口,“你们出去吧。”
光禄本来还想说什么,可裴宥却先他一步,几乎是架着他离开了屋子。
屋外,光禄挣扎着站稳,“你惹殿下不高兴了?”
“放什么厥词你。”裴宥翻了一个白眼,“我只劝你,这两日少在殿下面前晃悠,被牵连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