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很大也很空,他们几乎横穿了整个村落,才在村子最里面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找到了丁氏。
此刻,小院院门紧闭,咚咚上前一步,敲了四下门,三长一短,像是某种暗语。
很快,院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约摸五十岁的大娘,见到咚咚,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来找丁凝妹子的吧。”
大娘是池南枝让探子请的,探子当初找到丁氏的时候,丁氏身体里的毒还没有表现出来,是过了些日子陷入昏迷的,池南枝知道后,便吩咐探子找人专门照看着,
咚咚点头:“之前应该有人给您说过。”
大娘连忙点头,“说过,说过,快进来,丁妹子就在里面。”
“你们是来给丁凝妹子治病的吧。”
“上次找到我的那个小伙子跟我说过,过些日子会有人来看丁凝妹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大娘很健谈,说话的声音很大,但并不让人讨厌,一看就是爽快人。
咚咚率先进了院子,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让出了一条道让池南枝进来。
这个小院不大,但胜在整洁,院墙处堆积着石块,石块旁边有一个垒了一半儿的围墙,似乎是想圈出一块地来做什么,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完工。
正对着院门是一间低矮的房屋,屋顶的瓦块还很新,像是新盖上不久的。
池南枝走进屋子,房门虚掩着,从里面似有若无的飘出一缕药香。
“是您在煎药?”池南枝问大娘。
“姑娘不必客气。”大娘说:“我姓花,姑娘叫我花大娘就成。”
“是我在煎药。”花大娘说,“这几日丁凝妹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请了两个郎中,可郎中一探脉就走,还说让我直接准备后事,这怎么使得,还喘气呢…”
“好在我在丁妹子家里找出了一副药,看上去还蛮有用的,我便想着把它煎了给丁妹子喂下去。”
“您已经喂过了?”池南枝突然警惕起来。
她的表情有些严肃,让花大娘也跟着紧张起来,“还、还没有。”
“是,有什么不妥吗?”
花大娘磕磕巴巴的解释,两只手攥在一起,十分担忧,“哎呀、我、我、我就是怕丁妹子坚持不住你们来救他,所以才想着用药吊着,我、我——”花大娘磕磕巴巴的开口,摆着手十分无措。
见状,池南枝连忙解释,“您别紧张,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闻着那药香,不像是什么解毒的药,而是男子强身健体之类的。
在不了解丁氏具体情况之前,任何药都可能加重丁氏的病情。
“没事啊?”花大娘滞了一下,然后松一口气,“没事就行,没事就行。”
“您带我去看看丁夫人吧。”
“成,姑娘跟我来。”
池南枝跟着花大娘进去,林素紧随其后,咚咚自觉的留在外面。
丁氏在里屋,此刻正躺在床上,明明才四十岁,看上去却像七老八十一样,枯瘦,干瘪。
她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准确地说,是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远远看着,就像是去世了一般。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散发出她还活着的信号。
“好些天了,一直都是这样进气多,出气少,有时候我探她鼻息,许久都感受不到热气儿,脉也摸不到。”
“所以我才病急乱投医,想着好歹用什么药吊着,丁妹子的儿子还没回来呢,总得拖到他儿子回来不是。”
“您学过医?”池南枝问。
花大娘点头,“小时候跟村子里的老先生学过,会点皮毛。”
“平常也就跟家里人看个头疼脑热的,丁妹子这种情况,我只能干看着。”
池南枝笑了笑,走到丁氏身边。
她摸了摸丁凝的脉搏,如花大娘所说,脉很弱,丁氏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手,心中已了然。
花大娘连忙问,“如何?”
“三转勾魂散。”池南枝淡淡开口。
“三转勾魂散?”林素眉头拧在一起,“这是雪苍国皇室的独门,听说中了此毒的人,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但中毒之人一旦陷入昏睡,灵魂便会离体,出去转三转,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所以得名三转勾魂散。”池南枝补充道,“你听过这毒?”
林素点头,“皇……夫人说过,此毒无解,中毒之人只能等死。”
“无解?”
池南枝勾唇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站起来,走到了床头的位置,弯腰伸手摸了摸丁凝的头顶。
片刻,她转头看向林素,“帮我把她扶起来,靠着你。”
林素点头,过去扶起了丁凝。
“扶着她的脑袋,不要歪。”
林素照做,小心翼翼的扶着,这时候,她才切实的感受到这毒的厉害。
丁凝的状况,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死人了,瘦得皮包骨不说,身体还冰冷,抱着她仿佛抱着一坨冰块。
“能救吗?”林素下意识的开口问。
她对池南枝的了解,只停留在皇都那些传闻中,白马商会的东家,灵霄国的亡国公主,太子选定的太子妃。
她挺佩服的,但她不认为池南枝有能力解这个皇后娘娘都避之不及的剧毒。
池南枝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三转勾魂散,一转离魂,二转散魄,三转赴黄泉。”
“这三转,是别分提炼了断魂草,鬼针草以及天香黄里的毒,再经过炼制便得到这三转勾魂散。”
林素:“难道要分别用三种解药?”
池南枝摇头,“这三种毒毒性相容,便会生成了另一种毒,所以无解。”
“额……”林素眉心微动,“所以您……”
池南枝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轻笑一声,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针袋,“听过鬼门续命针吗?”
林素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珠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池南枝打开针袋,里面是十几根极细的银针,在林素震惊的目光下,一针扎在了丁凝的头顶,银针入木三分。
就在这一瞬间,林素清楚的感觉到丁凝起死回生。
丁凝突然深吸一口气,身体仿佛充盈了起来,片刻,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匀均。
林素探了探她的脉,有力,平稳,与常人无异。
“您是——?”林素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鬼门续命针,江湖上绝迹几十年、能让人一瞬间起死回生、号称跟阎王抢人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