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说罢,目光又落在了方才骂他的几个大臣身上。
“你们说我狼子野心,心狠手辣,那你们可知,你们敬爱的太子殿下,在闵中坑杀了五万无辜百姓,如今闵中人人自危,不得已群起反抗。”
“本王比起太子来,还略逊一筹呢!”
说罢,裴慵站了出来,从侍从手中,拿出来一卷长长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是闵中百姓的请愿书,书中写尽了太子在闵中的罪行。”
“今日我父王是顺应民意,为民除害。”
“太子残暴不仁,江山岂能交到他手中。”
“而我父王,深受闵中百姓爱戴,才应是继任大统之人。”
裴慵把万民请愿书扔在了于卓面前,“请宰相大人把请愿书上的内容念给诸位听听。”
“诸位听了,就知道,你们效忠的,是怎样一个不仁不义,视人命为草芥的太子。”
“皇帝教育出这样的储君,难道不该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
“这样的人,怎配堪当一国之君!”
裴慵说得慷慨激昂,不像假话。
于卓拿着长长的请命书,一目十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殿内大臣一时间犹疑不定,目光全都集中在万民书上。
眼瞧着他们动摇,祁王嘴角不禁扯出一个弧度。
这时,长公主适时站了出来,“太子曾与灵霄国的亡国公主往来密切,那亡国公主命格至阴,乃大煞。”
“太子却一意孤行,甚至不惜买通妙法寺玄隐大师为其二人的苟合寻借口。”
“什么至阴至阳、阴阳调配,其实全都是太子为了一己之私寻的借口罢了。”
“这样的储君,怎配继任大统。”
长公主话毕,她身侧的驸马跟着站起来,顺着她的话对皇帝和太子极尽诋毁。
转头开始奉承起祁王,说皇帝天命不佑,祁王得天所受,必还朝堂和百姓太平。
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当真是蛊惑了不少大臣。
眼瞧着效果已经达到极佳,一直没说话的太后突然开口。
“时至今日,哀家有句话不得不说了。”
太后声音不大,但足以吸引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太后转头看向看皇帝,“皇帝,你这皇位本就来路不正,先帝在时,属意的太子人选乃是祁王,而非你。”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朝臣们面面相觑,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皇帝铁青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后。
“母后,你为了帮祁王,竟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儿臣的皇位乃是正统传承,何来不正之说。”
皇帝的话里,没有生气,没有不甘,只有失望。
虽然早就知道太后偏爱祁王,他心里也一早便有了准备。
可这一刻,皇帝仍旧心痛难忍。
然而太后只是冷哼一声,“皇帝你莫要狡辩。”
说罢,她转头看向下面众人,“诸位爱卿,先帝在时,哀家陪伴左右,先帝时常夸赞祁王英勇睿智,有治国之才,是带领国家走向昌盛的不二人选。”
“母后……”皇帝竭力的隐忍着,看向太后的眼神充满了悲凄。
太后却丝毫不理会,继续说:“祁王文韬武略样样皆精,若是祁王登基,必能让国家更加强大。”
说完,太后再次转头看向皇帝,“皇帝,这皇位本就该是祁王的,你霸占了多年,也让瑶光国停滞这么多年,是时候让出来了。”
太后是先帝发妻,又是皇帝生母。
她的话,比祁王、裴慵、长公主任何一人都要有分量。
至此,大臣们的心,已经偏颇了。
甚至有人开始呼应祁王,支持祁王抢回皇位,顺应正统。
但大臣也不全都是傻子,还是有不少老臣站出来为皇帝说话。
劝太后不要被祁王蛊惑,祁王狼子野心,乱臣贼子,说皇帝勤政爱民,是国家之幸。
可太后充耳不闻,甚至怒骂大臣,说他们愚忠,被皇帝蛊惑。
“……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对你们这群蠢臣感到失望。”
“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重用你们,以至于今日让你们阻碍正统归位。”
老臣衷心皇帝,更衷心先帝,太后这话,俨然就是在他们心口捅刀子。
不过好在,朝中还是有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张轶便是最最拥护皇帝的人。
他虽然是文官,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黑衣卫的束缚,冲到于卓面前,夺过他手中的请命书。
他举着请命书高喊:“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太子从未坑杀过老百姓,那些人,全都是祁王豢养的私兵!”
“祁王豺狼之心,早就谋划好了。”
“若非太子在闵中奋力阻拦,闵中叛军早就杀到皇都了。”
“今日你们见证了祁王如何谋反,他日祁王若是真的登基,焉能留你们一条命!”
张轶一句惊醒梦中人。
朝臣们这才突然意识到,不论太后所言真假与否,祁王都是在谋反,是筹谋多年、虎视眈眈的反贼。
那太后所言,长公主所言,他自己所言,又有几分可信!?
众人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祁王心头逐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慵见状,立刻让人再次制住了张轶。
但止住了张轶,还有于卓。
制住了于卓,还有已经醒悟的别人。
局势在失控的边缘,裴慵心一横,抽出黑衣卫腰间的佩剑,捅进了张轶的腹部。
张轶吃痛,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大臣瞬间噤声,下意识后退一步。
“张轶被皇帝蛊惑,诸位千万要保持清醒。”
张轶成了前车之鉴,朝臣们不敢再妄动,只能看向皇帝。
面对眼前的场景,皇帝痛心不已。
他的视线在祁王、长公主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太后身上。
“母后,儿子对您一直尊重孝顺,虽然不知道您为何不喜欢朕,但这么多年,朕从未对你有过一丝忤逆。”
“可你眼中还是只有祁王,偏袒祁王。”
“他的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您却助纣为虐。”
“为他诋毁儿臣,诽谤先帝,实在让朕寒心,今日不管结局如何,朕都不会再对你们心慈手软。”
面对皇帝的指责,太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皇帝,你若还顾及与哀家的母子之情,就顺应大势,禅位于祁王。”
“否则,莫怪哀家不顾多年母子情分。”
太后话音刚落,殿中黑衣卫纷纷剑指皇帝。
一时间,殿内气氛紧张到极点,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殿内的沉静。
“太后帮祁王谋夺皇位,可还有一点顾及了与皇帝的母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