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大臣们纷纷离宫。
皇帝留了裴月白和池南枝在宫里住,想着是中秋,裴月白在征询了池南枝的意见之后,两人便留在了宫中。
从桐花殿往回走的路上,原本帝后二人走在前面,池南枝和裴月白落后几步。
不过没一会,皇帝朝裴月白招了招手,皇后和裴月白便换了一个位置。
“宫宴还吃得习惯吗?”皇后笑着问池南枝,她没有长辈的架子,跟池南枝就像同龄人一般交谈,“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
池南枝笑着回答,“惯的,御膳房的手艺很好。”
皇后微微颔首,“你喜欢就好,听太子说你给本宫准备了生辰贺礼?”
池南枝福了福身,“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皇后会心一笑,“太子都跟我说了,这礼物你废寝忘食好些日子才做出来的。”
“用的还都是世间罕见的药材。”
池南枝笑着摇头,“就是一些我师父留给我的药材而已,刚好对皇后娘娘的身体有所助益。”
“只要您身体康健,多费些药材有何要紧的。”
池南枝人美嘴甜,哄得皇后一愣一愣的。
看着池南枝,皇后打心眼里觉得这姑娘好。
越看越觉得自家那讨人嫌的太子配不上池南枝。
“你这孩子,嘴真甜,难怪太子喜欢,本宫也喜欢。”
皇后对池南枝的喜欢是真的,所以担心也是真的。
她说完这话时,在池南枝看不见的地方,她脸上闪过些许的担忧。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我师父。”池南枝说,“师父原本是江湖人,后来退隐江湖,一时来了兴致,便跑去了宫里当太医。”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母妃又不受宠,每每去太医院请太医都很困难,只有师父愿意来给我诊治。”
“后来师父看出了我在医术上的天赋,便收我为徒,在他在宫里当太医的那些年,教了我许多。”
邬旻是个奇怪的老头儿,他看上池南枝的天赋,便不管池南枝愿不愿意,都要收她为徒。
她一开始不愿意学,他就硬教。
老头儿轻功好,在宫里来去自如,一到夜里就潜进她院子里,死活把她从床上整起来学习医术。
不学就吓唬她,要么就捉弄她,反正就是必须得学。
池南枝没办法,拗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学,谁知道越学越有趣,越学就扎得越深。
她是真有天赋,仅仅几年时间,便学会了老头的绝技鬼门续命针。
后来老头儿就出宫了,说做这个太医没意思。
不过一年到头池南枝还是能见到几次。
“…上一次见,好像是灵霄国灭国之前。”
“你师父的名号,本宫也听过,是天山千毒门百年一遇的天才,当年本宫还在军中时,军中有将士中了一种奇毒,军医们都束手无策。”
“还说就算是千毒门的掌门邬旻来了,也回天无力。”
“没想到你竟是邬神医的徒弟,难怪能救回皇上。”
皇后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这回真是让裴月白给捡到宝了。
白马商会的幕后东家,神医的关门弟子。
不卑不亢,有勇有谋,在闵中助裴月白捣毁了祁王大本营,自己本身也志向远大,一旦复国,那便是一代女帝,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皇后自叹不如。
皇后对她真的很欣赏,“南枝,你真的很优秀。”
“娘娘过誉了,您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
皇后笑着摆手,“本宫不过是站在了父辈的肩膀上延续了些许荣光而已,但你不一样。”
若是她复国成功,便是逆风翻盘,她如何能比得了。
“南枝,我支持你,但我也想嘱咐你两句。”
皇后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池南枝看得出来。
她听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担忧,“娘娘请说。”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牢记前车之鉴。”皇后语重心长的开口,“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我信你能成功,但这条路千难万难,不要迷失了本心。”
一个被权力操控的人,是很可怕的。
不仅会失去身边人,也会失去自己。
“不过你心性坚韧,本宫信你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于皇后的信任和嘱托,池南枝感动不已。
这些话,这些来自长辈的叮嘱和关切,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这一刻,她想起了她母妃。
“娘娘厚爱,南枝感激不敬。”池南枝郑重恭敬的开口。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太子心思克纯,有他陪在你身边,我放心的。”
她那傻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哄人的本事那是杠杠的。
她信池南枝能成为翱翔长空的风筝,也信裴月白也能做好一个收放得当的风筝人。
说起裴月白,池南枝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前面的那个背影上。
兴许是心有灵犀,她刚看了一眼,裴月白猛然地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裴月白朝他眨了眨眼。
“嗤——”池南枝不禁笑出声,不过声音很小,没有惊动身边的人。
“多谢娘娘。”
“都是一家人,不说这般生疏的话。”皇后笑着说。
池南枝和皇后聊得其乐融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二人越聊越投机。
不过走在他们前面的父子二人就不这么和谐了。
裴月白嘴角噙着一抹不值钱的微笑,一转头就对上了自家父皇嫌弃的眼神。
“出息。”皇帝无情吐槽。
裴月白充耳不闻,“您一把老骨头懂什么,这叫心有灵犀。”
裴月白讨嫌,皇帝也不惯着他,抬手就照着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逆子!”
“说得好像朕没有年轻过一样。”
“朕要不是跟你母后心有灵犀,数十年来恩爱绵长,还会有你?”
“你还能猖狂到这个地步?”
他如不是唯皇后一人,这些年三宫六院,早就不知道生出多少皇子了。
“朕要有个三宫六院,十个八个的皇子,朕一定不立你为太子。”
整天的给他找事,还喜欢挤兑人。
简直就是生下来折磨他的。
皇帝这话说爽了,可却被裴月白抓到了把柄。
“好啊,父皇,您竟然还想三宫六院!”裴月白坏笑,“我立刻告诉母后!”
说着他就佯装转头告状,被皇帝一把捂住了嘴。
“你少在你母后造谣,非得看你父皇今夜独守空房你才甘心?”
裴月白得瑟一笑,道:“要我不说也可以,您先说说南枝那三万军队您到底批不批。”
“您要是不批,我可管不住我这张嘴哦。”
“到时候您睡十天半月的偏殿,可别怪儿臣挑拨离间。”
“你这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皇帝压低声音怒视着裴月白,“你还趁人之危。”
裴月白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能达成目的,何必介怀用什么手段呢?”
“你…”皇帝简直眼前一黑又一黑,“朕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还真有可能,不都说子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吗?您上辈子指定欠了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