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哦,不,是中午,池南枝醒来的时候,裴月白已经下朝回来了。
两人在宫里陪皇帝皇后用了午膳,然后便出宫了。
昭王府门口,池南枝刚下马车,却意外的看见了本该在雪苍国的咚咚。
“不是说还要过几日再回来吗?”池南枝有些诧异的开口,“叶展呢?”
“叶展不肯回来,她知道小姐的打算,说什么都要留在雪苍国,是说做内应。”咚咚说。
池南枝点头,“意料之中。”
叶展性子倔,一日不报仇,她肯定一日不会离开。
“随她吧,你让轻九盯紧她,别再陷入危险了。”
咚咚:“属下明白,另外,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
咚咚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眼神也有些躲闪。
这是池南枝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的。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
“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紧张。”池南枝问。
咚咚面露纠结,半晌才说:“邬公子来了。”
“邬公——师兄!?”池南枝惊呼出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你没骗我?”
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眼神满是希冀。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听见咚咚说,他是在骗她的啊。
裴月白把池南枝的反应看在眼里,大为好奇,“怎么了?这么慌张?师兄很可怕吗?”
可池南枝已经没有功夫跟他解释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跑!
“额——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急事,师兄下回再见吧。”
她都顾不上带上裴月白,转身就朝马车去。
可她刚踏上马凳,身后便传来了一个让她恐惧又熟悉的声音——
“师妹。”
啪嗒——
碎了。
池南枝逃跑的心彻底碎了。
她僵硬在原地,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扯着一个僵硬的笑容,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男人站在‘昭王府’匾额下,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看上去比池南枝年长六七岁的样子。
男人气质非凡,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的微笑, 衣着考究而精致,眉眼之间是自信和从容,更比裴月白看上去稳重成熟。
“哈哈哈…师兄你怎么来了?”
池南枝边说,边往裴月白身后挪。
裴月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把她护在身后。
男人目光如炬,缓缓走近。
“师妹,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在池南枝听来却如同催命符一般。
裴月白觉察出气氛不对,不动声色地站得离池南枝更近一些。
“师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池南枝强装镇定,的声音发虚。
对于自己这个师兄,她是怕到骨子里的。
因为邬凡雪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只要她做错了事,他收拾起她来毫不手软。
以至于她现在看到他心肝儿都在发颤。
对于池南枝的反应,邬凡雪轻轻一笑,“只是听咚咚说师妹在皇都过得不错,特来看看。”
说着,他的目光扫向裴月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裴月白感受到敌意,礼貌回应道:“阁下便是南枝的师兄?幸会。”
男人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池南枝见状赶紧说道:“师兄舟车劳顿,不如先进府休息?”
她只想先将这尴尬局面缓和一下。
“行,我先休息休息,也好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好地方,让你如此不舍。”
邬凡雪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朝池南枝招了招手。
池南枝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挪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她面色凝重,视死如归。
裴月白心脏猛跳,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手。
而他这个动作,瞬间就激怒了邬凡雪。
他眼神微眯,眸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但他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这个笑容池南枝可太熟悉了,每当这个时候,就说明他生气了。
她要遭殃了。
池南枝欲哭无泪,转头朝裴月白不动声色的摇头。
裴月白虽然不情愿,但碍于邬凡雪大舅哥的身份,他也只能放手。
两人眼神纠缠,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仿佛他邬凡雪就是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
邬凡雪笑容收起了几分,寒声道:“师妹是腿脚不便吗?还需要有人搀扶着?”
池南枝闻言,立刻甩开裴月白的手。
“不是,哪有,师兄你说笑呢。”
说罢,她走到邬凡雪身边,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分明是苦笑。
池南枝已经走到了邬凡雪身边,可裴月白的手还僵硬在半空中,保持着牵手的姿势。
他、这是——
被抛弃了?
丑男媳没有得到妻子娘家人的欢心,裴月白挫败了。
看到裴月白吃瘪,邬凡雪算是勉强满意了。
他把视线从裴月白身上收回来,眼神逐渐变得温柔。
“手。”邬凡雪对池南枝说。
池南枝立刻会意,乖乖递上自己的右手,“我好着呢。”
邬凡雪没理会她的话,只见他衣袖中突然射出一根红丝,紧紧缠在了池南枝手腕上。
他凝神搭脉,好一会儿脸色才好转。
见状,池南枝终于不再那么畏惧,“看吧,我就说吧,我好着呢。”
“谁说我看你身体了?”邬凡雪冷眼瞥她。
池南枝眨眨眼,“那师兄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胆大妄为到给我添外甥。”
“额……”池南枝眼神飘忽,下意识想要看裴月白。
但她不敢,只能忍着。
“怎么会,你和师傅在信里叮嘱的我都记着呢。”
“你最好是记着,否则我一定会剁了那个混蛋。”
邬凡雪眼神再次冷飕飕的飘到裴月白身上。
裴月白只觉得脊背发凉,有种开不了口的无力感。
他冤枉啊,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闻了多少避子的玩意儿,他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啊!
“师兄,我——”裴月白试图解释。
“诶,别。”邬凡雪打断了他的话,“称呼不可乱叫。”
“那、邬公子?”
邬凡雪没说话,算是默认。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池南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忙劝道:“师兄莫气。”
邬凡雪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进了王府后,邬凡雪四处打量,看似随意实则处处挑刺。
池南枝小心翼翼地陪着,生怕触怒他。
裴月白在后面两步的地方跟着,又气又委屈还不敢表现出来。
还得时刻保持着微笑,生怕自己一个表情又把大舅哥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