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话注定不欢而散。
邬凡雪先行离开,裴月白又坐着喝了一会茶,天蒙蒙亮了,才缓缓起身往暮霭居走。
他心头不痛快,憋得慌,但发泄不出来。
邬凡雪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他和南枝之间,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有相互扶持的恩情,这是他抢不来也抹不掉的事实。
他没能参与的那些年,是他们实打实的过去。
即便不关乎情爱,也足以让他嫉妒得发狂。
此时的裴月白思绪万千,愁容满面,紧锁的眉头足以彰显他现在的焦虑。
他走了许久才回到暮霭居。
池南枝还睡着,他坐在床沿边上,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着她的睡颜。
“是不是更喜欢我呢?”裴月白呢喃一声,眸中掠过些许嘲弄。
“是因为他不在你身边了,所以才找到我的吗?”
裴月白又开始患得患失,邬凡雪的那些话,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他和衣躺了下去,跟池南枝睡在同一个枕头上,手轻轻放在池南枝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不过没关系,找到我了就成,如今在你身边的,是我。”
“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师兄,若非他放手了,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
裴月白断断续续的说了一箩筐的话,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合眼之前,他把池南枝紧紧搂进了怀里,手脚并用的把池南枝缠得死紧。
待全身的感官都告诉他,他正切切实实的拥有着怀里这个人,他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然而裴月白不知道的是,在他呼吸平稳之后,他紧抱在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清亮的眸光中,没有丝毫困意。
中秋过后的月光格外皎洁,照得屋内亮堂堂的。
即便裴月白背对着月光,池南枝仍旧能清晰的看清裴月白的脸。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池南枝心疼不已,从裴月白怀里,一点一点的抽出自己的手。
可胳膊还未完全抽出,裴月白突然发力,又将她抱了个满怀,比之前更紧。
为了不吵醒裴月白,池南枝只好作罢。
她转而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裴月白的额头上,希望这样能打消他的担忧。
‘你是最好的。’
‘我不想离开你。’
池南枝在心里默念,她决定,明天醒来 ,立刻把这两句话,亲自说给他听。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池南枝醒来之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裴月白身影,外头齐伯正焦急的敲着门。
池南枝缓了缓神,然后迅速洗漱完出门。
她刚把门打开,齐伯就突然跪下,老泪纵横。
“小姐大喜,心愿得偿!”
齐伯激动得眼泪直掉,把池南枝弄得莫名其妙,她赶紧把齐伯扶起来,“发生什么事了,齐伯这是做什么?”
池南枝这话一出,齐伯开始又哭又笑,颤抖的伸出手。
池南枝这才发现,齐伯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小姐,钦少爷,钦少爷找到了!”
池南枝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震,手中的字条险些掉落。
她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真的?小钦……真的找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齐伯忙不迭地点头,“千真万确啊,小姐。”
“这是咕噜兄弟从千禧崖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反复核对了三遍,确认了三遍,是钦少爷无疑!”
池南枝的心像是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喜悦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这么久的寻找,此刻终于有了结果。
她双手紧紧揪住衣角,手指关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齐伯,小钦…小钦他现在如何?”
池南枝很着急,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齐钦的情况。
齐伯见状,连忙安抚道:“小姐别急,咕噜兄弟已经打听清楚了,钦少爷就在李义州的军队里,是个百夫长。”
“咕噜兄弟正在试图接触他,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便会表明身份。”
“要是钦少爷知道小姐找了他这么久,肯定也是迫不及待要跟小姐见面的。”
池南枝激动的点头,“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小钦还认不认识我。”
“小姐说笑了,钦少爷以前在府中时常说起您呢,他小时候就喜欢您,现在即便长大了,也不会变的。”
“毕竟是血脉至亲,割舍不掉的。”齐伯安慰着池南枝,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池南枝点头,笑着说:“齐伯说得没错。”
“是呢,是呢,钦少爷肯定不会忘记小姐的,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小姐正在找他,马不停蹄的急着来见您呢。”
齐伯的安慰很有效,池南枝原本鼓跳如雷的心立刻平静了不少。
两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而这时,盼安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她手里捧着一只鸽子,“小姐,千禧崖的消息。”
盼安这话一出,池南枝和齐伯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难道真被齐伯说中了?
这么快就能见到小钦了?
池南枝迫不及待的取下了鸽子腿上的纸条,指尖都有些颤抖。
不过这条消息,却并不是关于小钦的。
而是她之前让查的李邡桐在千禧崖的具体情况。
虽然不是想要的消息,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千禧崖的情况摸清楚了,就意味着,她可以动手抢了。
池南枝思索片刻,吩咐道:“盼安,收拾行李,我们今夜便动身赶往千禧崖。”
“是。”盼安点头离开。
而这时,齐伯说道:“小姐,老奴请求跟您一同前往千禧崖。”
池南枝知道齐伯对齐钦的感情,旧主遗孤,是值得他豁出性命去保护的。
池南枝点头,“这是自然。”
齐伯感激不已:“多谢小姐,老奴立刻去收拾东西。”
齐伯离开,池南枝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她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久,丫鬟送来早膳,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然而她早膳还未用一半,下人突然来报说,门口有人求见她。
“什么人?”池南枝问。
传话的下人摇头,“对方没有表明身份,只说是公主的旧相识,请您务必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