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过后,池南枝便提出了离开。
李邡桐和池霁言挽留她住在军中,池南枝推拒不过,便留了下来。
李邡桐单独给她辟了营帐,在月亮湾最深处,远离军队的地方。
去住所的路上,池南枝将带路的士兵打发走,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邡桐和池霁言话里话外都是让你出银子征兵,你什么打算?”邬凡雪问道。
池南枝迟疑了片刻,道:“出银子征兵当然可以,不过征多少兵,在哪里征兵,要我说了算。”
话毕,她转头看向裴月白,“高徽他们现在在扶南府还是闵中?”
她这话一出,裴月白立刻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高徽和谯昀在扶南府,丁拂跟着庄钰在闵中。”裴月白说道:“你是想把他们弄到这里?”
池南枝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她只说:“军中终归要有自己的人。”
李邡桐安排的住处还算不错,就是看守的士兵多了些。
不像是保护她的安危,更像是防着她逃跑。
不过池南枝并不在意,或者说她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要是李邡桐不这样防着她,她反而会觉得她有问题。
时辰已经不早了,一行人接连奔波了这些日子,池南枝便让他们先去休息,其余的,明日再说。
众人点头,纷纷离去。
不过池南枝并未歇着,因为此时,咕噜兄弟已经等候多时了。
“属下见过公主。”池南枝一进去,咕噜兄弟就朝池南枝抱拳行礼。
池南枝点头,“起来吧,坐。”
“多谢公主。”
池南枝坐在了主位上,裴月白也死皮赖脸的挤在一边。
不过他还算有眼力见,主动揽过了端茶倒水的活。
待咕噜兄弟坐下,池南枝才开口问:“小钦那边如何了?”
咕咕说:“回公主,属下已经跟钦少爷表明了身份,但钦少爷的反应……”
咕咕说到这便停了下来,似乎是还没想好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不过从他欲言又止的语气里,池南枝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她抿了一口茶,道:“但说无妨。”
咕咕看了池南枝一眼,深吸一口气,道:“钦少爷说,他不认识您。”
“还说让我们不要再去打扰他,更不准您去见他。”
咕咕边说边留意着池南枝的脸色。
本以为池南枝会难过,可她却表情淡淡,“你跟他说了我的打算吗?”
咕咕摇头,“属下二人只见过钦少爷一次,他抗拒跟我们交流,属下还没来得及跟钦少爷说您的计划。”
“知道了,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后面的事我会亲自去办。”
“你们去找咚咚,接下来的事,他会交代给你们。”
“是,属下告退。”
咕噜兄弟一走,池南枝闭上了眼睛,齐钦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说不失望不落寞是假的。
她想过千万次跟小钦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小钦会说不认识她。
“伤心了?”裴月白握着她有些发颤的手,轻声开口。
池南枝扭头看向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嗯。”
她难得表露伤心的情绪,裴月白心疼坏了。
把人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他肯定有难言之隐,找机会见见吧。”
池南枝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点头。
裴月白把人抱在怀里安抚了许久,池南枝的情绪才好了些。
“方才那两人,是你的探子?”裴月白问的,是咕噜兄弟,“怎么没见过,还叫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池南枝点头,“他们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是咚咚训练出来的人,小钦的下落,一直都是他们在追踪。”
“至于名字…”说起这个,池南枝不免笑了起来,“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叫这个名字了。”
“听说是小时候家里穷,吃不饱,肚子整日咕咕噜噜的,家里人便这样称呼他们。”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裴月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见过这么草率的名字,“名字虽然简单了些,但看得出来,他们身手很不错。”
池南枝点头,“仅次于咚咚之下。”
“啧…”裴月白突然咂摸了一声,“怎么你身边的人,名字都奇奇怪怪的,咚咚,咕咕,噜噜,不会还有个叫泡泡的吧……”
“你怎么知道——?!”池南枝诧异的看向他。
倒是把裴月白弄得嘴角一抽,“真有啊?”
池南枝点头,“有啊,不过人不在这里,在南岛练兵呢。”
“你厉害。”裴月白朝池南枝竖起了大拇指,她能一下子凑齐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也是怪不容易的。
池南枝想了想,这些名字,好像是挺草率的,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见她终于不再愁眉不展,裴月白心头的郁结也终于是淡了两分。
他就是见不得池南枝不开心,他插科打诨,只想逗她一笑。
而跟裴月白说了一会闲话,池南枝的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
“时辰不早了,休息吧,明日找机会再去跟小钦见面。”裴月白说。
“嗯,也只能再找机会了。”
只不过这机会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翌日一早,池南枝刚起床,李邡桐身边的人就来请了。
说是要跟池南枝商量征兵的事情。
李邡桐营帐内。
跟昨晚不一样,今日不仅有李邡桐、池霁言和李义州,还有军中的三个将领。
池南枝认识两个,最年长的那位,已经胡须花白,看上去六七十岁了,是以前灵霄国的忠勇侯段及,战功彪炳,退出战场之前,在军中很有威望。
只是当年段及跟齐伯侯一家的关系并不熟络,仅限于点头之交。
所以池南枝见到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坐在段及身旁的那位,是宁安十三年的武状元岳林,当年手持双枪横扫武场,一战成名,年仅二十,就被一举封为武状元,后被她父皇亲封皇城督尉,掌管禁军,负责皇宫安危。
池南枝不太认识他,只是几年前看到过,听过他的名声,如今岳林已经四十有余,她便更认不出来了。
在岳林下面,是一个年轻的面孔,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样子。
池南枝没见过。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噜噜趁人不注意,在她耳边提醒道:“他叫任千野,钦少爷便在此人手下任百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