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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皓感觉她似乎丧失了开心的能力,努力活跃气氛,很想让她高兴一点:“哇!这里还有卖鹅蛋的!你见过吗?”

简心沉默地摇了摇头。

“好大啊!” 南皓拿起一个、放在简心手里,“比你手掌都大,这一个够咱俩吃的。”

简心麻木地点了点头。

南皓笑着建议道:“买一个给你尝尝吧?”

简心又摇了摇头,南皓只得把鹅蛋放了回去,默默叹了一口气……

两人继续逛着,南皓感叹这里的物价:“好家伙,白菜才两块钱一颗!土豆三块钱五斤!这里菜好便宜!要不我们买点锅碗瓢盆,我给你做饭吃吧!”

简心淡淡拒绝:“没必要,太累了。”

南皓默默叹了两口气……

南皓走到鱼摊跟前:“呀!这里还有现杀的鱼呢,看着好新鲜。”

“好残忍。” 简心看着一把厚厚的刀、狠狠地刮过鱼鳞、溅得到处都是,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径直走开了。

南皓默默叹了三口气……

南皓指着旁边一个摊子:“哇,你看这个水煎包金灿灿的,闻着好香啊!”

简心还是一潭死水,情绪不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皓看到水煎包走不动路了:“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好多年没吃到过了。”

“那买一份吧。” 简心对老板点点头。

南皓夹起一个、吹了吹、送到简心嘴边 —— 热腾腾的汤汁和香喷喷的馅料一瞬间充满了口腔。

“还行。” 简心终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南皓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吃完了水煎包,又要了一份胡辣汤、一份糊涂面。

吃饱喝足,就返回摩托车旁,准备继续出发了。

简心刚要抬腿上摩托车,突然听到手机来电响声 —— 是那个渣爹和“任盈盈”,一直在发信息、打电话。

可简心一个字都不想看到,直接把他俩都拉黑、删除了!

接下来的路程,除了喝水、上厕所,没有再多停留。

摩托车极速穿梭于国道和村庄之间,南皓一气骑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开封市区。

总算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全新的地方,似乎可以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简心终于觉得胸中的郁闷散开了些,有心情欣赏一下路边的景色 —— 街道两边都装饰得很漂亮,树上缠着五彩的星星月亮灯,路灯上挂着古香古色的传统灯笼,颇有些过年的气氛。

南皓把摩托车骑到了预定好的酒店。

简心有些惊讶:“你已经订好房间了?”

“嗯~” 南皓小得意一下,“要是连房间都订不上,那就不来这了。”

南皓总是考虑得那么周全。简心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订的。反正只要和他在一起,总会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安稳……

简心从摩托车上下来,一步上前、紧紧牵住了南皓的手。似乎只有他,能给自己一丝温暖了……

两人进到了房间里,标间,两张床。

南皓骑了一天的摩托车,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一进门,就径直趴在了靠门的床上。

简心好像从来没有照顾过南皓。这会儿看他这么疲惫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就蹲在床边、想给他脱下鞋子。

南皓却很不习惯她做这种事,伸手拉着她、坐到了床上:“我就躺一小会儿,待会儿还要出去吃年夜饭呢。”

简心:“点外卖不就行了。”

南皓:“年夜饭还是出去吃,比较热闹吧。”

“我不需要热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简心说着,躺在了南皓身边。两颗黑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一起。

南皓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也行。你先看看想吃什么。” 说着闭上眼休息一下。

简心拿出手机,开始找外卖。可是春节还在营业的饭店本就不多,还能送外卖的就更有限了,看着也没什么好吃的店。

简心无奈丢下手机:“要不我出去买点东西吃吧。你在这休息。”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出去!” 南皓一下子睁开了眼,困意全无。

简心觉得无所谓:“现在又不晚,天也不算黑。”

“那也不行!” 南皓一把扯住了简心的手,生怕她不管不顾就跑了。

简心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你在这睡一会儿,我出去买好吃的,等我回来,你刚好能吃上。”

“不行!” 南皓坚决不肯同意,一把给她搂到了怀里。沉吟一下,突然想起来,“这附近有个美食街,咱们待会儿去那边吃吧。”

“好~” 简心躺在他怀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惨淡的微笑。

稍事休息后,两人来到美食街。这里更是热闹多了,人群挤挤挨挨,各种小吃应有尽有,沿街叫卖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简心看着什么都挺新鲜,南皓就都买了一份。

两人四手都提满了餐盒和塑料袋,边走边吃,还挺惬意。

可南皓却觉得这样过年有点草率了:“还是应该找家饭店,正经吃一顿年夜饭。你想吃什么菜?”

“都可以。” 简心反问道,“你想吃什么菜?”

南皓:“那我们吃当地的河南菜吧!”

简心:“好。”

然而两人找了好几家饭店,全都客满了。只有一家饭店,见他们只有两个人,说可以把平时摆放杂物的桌子清理出来。

南皓看这一副穷酸样子,担心简心嫌弃:“这里挤了点,是不是有点惨?”

简心却一屁股就坐下了:“有的坐就不错了。” 毕竟今天骑车八九个小时,又在外面逛了一个多小时,早就已经身心俱疲了。

南皓也不再坚持,把菜单拿给简心:“那就快点菜吧!”

“你点吧。我都快吃饱了。” 简心反手把菜单推给了南皓,“点你想吃的。”

南皓看她又有点精神萎靡了,就不再勉强她,反正自己也知道她想吃什么。

南皓在点菜单上划了四菜一汤,然而服务员一个个都来去匆匆,根本顾不上招呼客人。只能亲自跑去前台下单。

简心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最边缘,看着周围处处都是合家团聚的年夜饭,一家三口的,一家四口的,还有三代同堂的……

这一幅幅幸福的景象好刺眼啊……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这么幸福?

为什么我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想着想着,简心忍不住又开始流泪。

可眼泪落到了嘴角,又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怎么最近变得这么懦弱?!

简心赶紧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气:今天可以和南皓一起过年哎!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简心拍拍自己的脸颊,调整一下情绪。

然而当她回到座位的时候,刚好听到南皓在跟他哥打电话!

简心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私!我怎么忘了南皓要在家过年的!我问都没问,就把他拉出来了!

简心那个“家”,她是再也不想去了。

可南皓的家,他还是想要的!

南皓看简心回来了,但是脸色煞白、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赶紧挂了电话:“你怎么了?”

简心满脸都是愧疚:“为了陪我,你也没法在家过年了……”

南皓笑着抓住她的手:“没事儿,我本来也不是年三十过去。等咱们玩完了回去,我再去找他们。一样的,什么都不耽误!”

“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了!” 简心一脸不信,现在就是后悔得要死!可是已经跑出来这么远,一时半会又回不去……

“真的!我没骗你!”南皓翻出来跟他哥的聊天记录、拿给简心看,“你看,我们约的是初六。”

简心看了一下,确实是。

南皓苦笑了一下:“我爸也有了新家,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哪能那么不懂事呢……”

简心好像应该庆幸,可仔细一想,却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她心疼地看着南皓,觉得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渐渐地,什么也看不清了……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 南皓低着头,声音变得哽咽。

简心穿过满脸的泪幕,茫然地看着南皓。

“自从我妈走了以后,我都是一个人过年……” 南皓说着也红了眼眶,越过桌台、牵起了简心的手,“今天,至少还有你……”

这就是简心和南皓的大年初一。

没有妈妈,没有奶奶,没有家……

只有两个流浪在异乡的孩子,互相取暖……

不过还好,她们是两个人……

至少我们还可以互相取暖……

——

大年初二,两人都累得不轻,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简心醒了,可还是不想起。南皓就陪着她赖在床上。

新的一年,终于实现了在床上吃外卖的美好愿望。

吃饱喝足,两人出去游览。

在古城墙上散步,眺望开封老城;在包公湖里划船,走了一趟情人桥;最后来到了包公祠,看到了历史上非常着名的负心汉“陈世美”的故事。

陈世美家境贫寒,与妻子秦香莲恩爱和谐。十年苦读,陈世美进京赶考,中状元后被宋仁宗招为驸马。秦香莲久无陈世美音讯,携子上京寻夫,但陈世美为了保住驸马之位,不肯与其相认,并派人追杀无辜妻儿……

看了这个故事,简心莫名联想到了自己前天的遭遇,对南皓开始了灵魂质问:“为什么你和他说的话,一样呢?”

南皓心里陡然一哆嗦:“什么话?”

“处女膜……就那么重要吗?” 简心回过头看着南皓,眼神寒气逼人,还带着一丝难过。

南皓硬着头皮回答:“某些人…… 会比较看重吧……”

“原因是什么呢?” 简心没有再嘶吼发疯,而是拿出一副学术研究的态度讨论着这个问题,语气十分平静。

“呃…… ” 南皓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那个……代表了没有跟其他人亲密接触过……”

简心反问道:“那跟别人牵手了就可以吗?跟别人接吻了就可以吗?跟别人拥抱了就可以吗?为什么偏偏就是处女膜不可以?”

南皓支支吾吾:“有些男人…… 确实希望都没有发生过……”

简心思索了一下:“那男的也会要求自己是第一次吗?没有跟其他女人睡过、没有跟其他女人牵手过、没有跟其他女人接吻过?”

“那…… 大概率是不会的……” 南皓不想骗她。

“那就是双标呗。” 简心得出了第一个结论,“只要求女人纯洁无瑕,只要求女人是第一次,只要求女人保证完整无损的处女膜。”

“是。” 南皓不得不承认。

简心严肃质问:“所以女人的价值,就是建立在处女膜上的吗?”

南皓硬着头皮回答:“不……完全是。”

简心发散思路:“如果一个女人,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是第一次,那她就会得到幸福吗?”

南皓:“可能会,更加珍惜她的。”

简心:“能有多珍惜呢?对她好五年?十年?还是十五年?”

“……”南皓实在难以作答。

简心难以相信这种论调:“难道秦香莲跟陈世美不是第一次吗?还不是照样被甩了。”

南皓无言以对。

简心继续发散思路:“‘任盈盈’跟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吧,她能保证一辈子不会被甩掉吗?”

“不能……” 南皓老实作答。

简心继续诘问:“那这种对于女人的要求,有什么意义呢?既保证不了她的幸福,也保证不了她的婚姻,那女人为什么要保证自己完好无损的处女膜呢?”

南皓被问得浑身冒汗,哑口无言。

简心见他无法回答那些普遍男性的宏观问题,就换成了专属提问:“你应该也是在意处女膜的男人吧?如果我没有处女膜了,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南皓心口突然被扎了一下,确实不敢对这个问题做出保证。

简心仍不放弃:“如果我跟好几个男的睡过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也不知道……” 南皓不想说违心的话。

简心还是不理解:“如果你这么重视我的处女膜,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睡呢?”

南皓坦言道:“我怕我达不到你爸的要求。”

听到这,简心突然就笑了:“你觉得他的要求是什么?”

南皓给出自己的答案:“至少要有稳定的事业,工资处于中上游水平。”

简心紧紧地逼视着他:“那样的人,就能配得上我的处女膜了?”

南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甚至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简心得到了大部分的答案,然而还是有很多事无法理解:“你们男人真的很奇怪!处女膜比一个活生生的人都重要。”

“你说的可能都是对的。” 南皓不得不承认,“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改变不了。”

简心没有反驳,或许她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反驳。

但她并不赞成。也不服气。

为什么改变不了呢?

凭什么改变不了呢?

你怎么就能确定改变不了呢?

——

大年初三,两人去了大宋武侠城。

走在仿宋的街道里,欣赏了大师的“烙画”,看了精彩的“侠女飞天”、“独舟飘”、“古彩戏法”,吃了“武大郎炊饼”,还有很多还原的宋代美食……

虽然到处都很热闹,但简心感觉自己好像不会笑了。

只不过跟着人群,机械地走着路,一切顺遇而安,不管干什么都没啥想法,也没啥特别的情绪。

虽然南皓在旁边很努力地调节气氛,简心也很努力地想要开心一点,却怎么也做不到……

看着别人脸上灿烂的笑脸,简心甚至很难想象,他们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简心没精打采休息时,看到了一场演出:风雪山神庙。

讲的是林冲几经周折、在草料场看守时,又遭到高衙内亲信放火暗算。无奈来到山神庙暂住一宿。偏巧听见门外谈话,得知自己被陷害的真相。

恼怒中,林冲终于爆发,提枪戳死三人。再加上他对官场仅存的美好愿景化为泡影,走投无路,不得已只得投靠梁山。

简心又得到了一丝触动,淡淡地说:“我想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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