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道刘据的询问,苏远枫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向前踏出一步,回应道:
“陛下,臣深知御史大夫与太常对臣出任光禄大夫一事持有诸多看法。这一官职,位高权重,肩负着辅佐陛下、参与朝政决策之重任。他们的担忧,臣亦能理解。
然而,臣以为,为官之道,在于能否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建功业。方才朝堂之上提及黄河水患之事,沿岸百姓受灾严重,苦不堪言。臣虽不通医术,但略通水利之道。臣愿前往黄河灾区,投身治水救灾之事。”
听到苏远枫的一番陈词,刘据微微一怔,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思索,直直地落在苏远枫身上,缓缓开口道:
“你当真要如此选择?苏家子弟的才能,朕还是信得过的。虽说御史大夫与太常对此事颇有异议、多有言辞,但朕意已决,还是会让你担任光禄大夫这一要职。”
苏远枫听闻刘据之言,言辞恳切地说道:
“陛下,臣对您的信任感激涕零。然当下黄河水患肆虐,沿岸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臣实难安坐于朝堂之上。光禄大夫之位固然重要,可治水救灾之事更是刻不容缓。”
待臣治水有成,那时若陛下仍觉臣可胜任光禄大夫一职,臣定当不负圣恩。还望陛下成全臣这一片赤诚之心,准许臣前往黄河灾区。”
刘据微微点头,看着苏远枫坚定的神情,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好!朕就准了你这请求。你既如此有决心,朕便全力支持你。朕即刻下令,户部拨银二十万两,粮草万石,以供治水和赈灾之用。你可在朝堂之上挑选几位得力官员与你一同前往,务必早日战胜水患,还百姓一个太平。”
......
数日后,苏远枫带着山君和几名护卫先行前往了黄河灾区,余下装载物资的车队与随行官员,因车马辎重行动迟缓,只能随后缓缓跟进。
黄河灾区,滔滔洪水如猛兽一般,肆意地吞噬着一切。堤坝多处决口,洪水不断地涌出,淹没了大片的村庄和农田。百姓们只能在高处搭建一些简易的窝棚,艰难地维持着生计。
简易的县衙内,破旧的桌椅在风雨中吱呀作响。
苏远枫着面前的县令发问:“王县令,如今全县有多少百姓受灾?又有多少人缺衣少食、急需救治?”
王县令忙起身,声音带着哭腔道:“大人,全县十室九空,受灾百姓怕有上万之数。如今粮食匮乏,能有一口热汤喝的人家都不多了。而且,洪水过后疫病渐起,许多百姓染病在床,可药材、郎中实在太少了。”
苏远枫眉头紧锁,又问道:“堤坝损毁情况如何,多久能组织人手修缮?”
县令无奈摇头:“多处决堤,修复所需人力、物力皆缺,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动工啊。”
苏远枫高声下令道:“速去!把全县富商、粮商手里的粮食尽数收缴。就说是云梧商会以双倍的价钱收购。
若有胆敢私自哄抬粮价、囤积居奇的,一律按阻碍朝廷赈灾的罪名论处,直接下狱”
听闻苏远枫下达的命令,王县令顿时愁容满面,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巨石般压在心头。
在他的预估中,朝廷的赈灾队伍本该三日后才会抵达。但是在昨日清晨,有一群人匆匆赶到县衙,声称自己是朝廷派来进行赈灾的人员,还出示了相关的证明。王县令仔细查验,发现那些证明竟都是真的,圣旨严明此次赈灾事务全权交由苏远枫负责,一切人力、物力、财力等事宜都得听从苏远枫调配。
王县令退下不久后,一名侍卫踏入堂内,径直走向苏远枫,在他的耳边汇报着事情。
苏远枫神色冷峻,低声却又掷地有声地说道:“此事,我已心中有数。你即刻将县衙所有侍卫纳入掌控,务必做到令出必行、万无一失,绝不能……”
他话锋在此处稍作停顿,那未说完的后半句,似有千钧之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到了晌午,太阳直直地悬在头顶,热辣辣的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苏远枫整了整衣衫,神色凝重地朝着黄河灾区进发。
沿途仿若一幅悲戚画卷在眼前缓缓铺展,目之所及,尽是黄河决堤受灾的民众。他们形容枯槁、蓬头垢面,或拖家带口蹒跚而行,或孤身一人茫然伫立,声声悲叹在燥热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苏远枫出现在灾民们的视线里,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锦缎衣服。身旁还跟着三四个神情冷峻、身强体壮的侍卫。
这些在灾难中饱受煎熬的灾民,看到这样的阵仗,本能地感到害怕。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惊恐和不安,就像一群无助的羔羊,纷纷慌张地躲到一旁。
苏远枫望着眼前神色惊惶、衣衫褴褛的灾民,高声说道:
“各位乡亲们!我乃苏远枫,忝为朝廷命官。此次,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专门负责治理这黄河决堤之患!
黄河泛滥,冲毁了大家的家园,淹没了农田。但请大家不要惊慌,更不要害怕。陛下心系百姓,深知你们的苦难,才派我等前来救灾。有任何不满都可告诉本官,此事不解决,本官便一直在这。”
听着苏远枫掷地有声的话语,灾民中开始泛起一阵不满的嘈杂声,大家交头接耳,满脸狐疑,不时大声议论起来。
“这位大人看着倒是诚恳,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帮咱们解决问题。”
“听这官老爷的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这年头,谁知道真假啊。”
“我们都饿多少天了,要是真能解决问题,那为啥到现在我们还是缺衣少食的”
在略显嘈杂的人群中,一位约莫四十岁的老者,缓缓直起佝偻的身躯。迟疑说道:“大人,小人斗胆相问,您可是云梧苏氏一族之人?”
灾民的声音中,苏远枫听到有人提起家族之名,颇为惊讶,和声说道:
“老人家,我确是云梧苏氏子弟。敢问老人家是何人,可是家族故人?。”
见苏远枫回应,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忙不迭地向前跨出半步,带着几分诚惶诚恐说道:
“苏大人,老朽名叫陈茂,不敢妄称是苏家故人呐!不过是这县城里一介私塾先生罢了。
只是久仰云梧苏氏满门贤良,对待治下百姓,推行诸多善政。今日见大人姓苏,且气宇轩昂,心下好奇,故而冒昧相问。”
接着又说道:
“大人,县中百姓大多目不识丁,也没有听闻苏氏贤明,因此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宽宏大量,莫要怪罪他们。老朽在这县中灾民里,忝居几分薄面,略有威望。若大人信得过老朽,愿为大人管理灾民,确保不生事端祸乱。”
听到老者这番诚恳之言,苏远枫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如今,赈灾大队伍仍未抵达,县衙之中的差役们,他实在难以全然托付信任。
若有陈茂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出面协助管理灾民,诸多事务便能化繁为简,免去不少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