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顶青铜鼎钟发生了时空逆转。只见的他把我送往了市立档案馆。这里的地下三层冷得反常,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
我才发现之前的经历只是青铜鼎钟映射的幻想,此刻的我已经变得有麻木
无奈的我只能摩挲着档案柜上凝结的冰霜,指尖传来细微刺痛——这些冰晶里掺着骨灰,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色。
";民国三十七年,青河镇冥婚案。";吕鸣的声音在档案架间回荡,他手中的强光手电扫过尘封的卷宗,";当时的新娘被活埋时,棺木上就刻着这个符号。";
光束定格在某个泛黄的档案袋,封皮血手印中央的倒悬莲花,与最近三起冥婚命案现场的标记如出一辙。
当我抽出内页时,一张黑白照片滑落——穿凤冠霞帔的新娘耳后,赫然生着与阿沅位置相同的朱砂痣!
";这不是巧合。";我攥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后颈的青铜钉突然开始发烫。档案室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二十八个档案架无风自动,在水泥地面拖出刺耳摩擦声。
吕鸣突然将傩戏面具扣在我脸上,冰凉的青铜内侧渗出腥甜液体。视线扭曲的刹那,我看到1948年的青河镇:暴雨中的喜轿被雷火劈开,新娘心口插着刻有";癸卯";的青铜匕首,而握着刀柄的手——戴着与我胎记同款的玉扳指!
幻象被玻璃碎裂声打破。整面档案墙轰然倒塌,尘雾中缓缓立起口红漆棺材。
棺盖上的囍字正在渗血,缠满铜铃的锁链突然崩断,一具套着嫁衣的骷髅直挺挺坐起,空洞的眼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蛊虫。
";退后!";吕鸣甩出墨斗线缠住棺材,线绳却瞬间燃成灰烬。
嫁衣骷髅的指骨夹着张泛红庚帖,上面并排写着我和阿沅的名字。
当蛊虫组成生辰八字时,我怀中的惊堂木突然自发震动,烫得几乎握不住。
骷髅突然裂成漫天纸钱,纸灰在空中凝成阿沅的模样。她耳后的朱砂痣亮如血钻,抬手间,整层档案馆的地砖全部翻转,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青铜祭坛。
";三郎,你看。";她指尖轻点,祭坛中央的龙凤烛台自动燃起。
火光映出四周壁画:九对不同朝代的";我们";在血色月光下交拜,每幅壁画结尾都是新娘被钉入青铜棺的场景。
最后一幅空白处,赫然是我们现代人的装束!
吕鸣突然咳出大口黑血,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不是普通冥婚...二十八棺镇魂局!";他撕开中山装前襟,心口处嵌着的青铜镜映出骇人景象——我们脚下踩着巨大的莲花血阵,每片花瓣都是一具竖立的青铜棺。
阿沅的虚影飘到第九具空棺前,嫁衣下伸出血管般的红线:";当年你留在我心口的镇魂钉,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红线猛地刺入我后颈,青铜钉被生生拔出,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色太极。
剧痛中,前世记忆汹涌而来:北宋宣和三年,我作为太常寺少卿主持冥婚,亲手将阿沅的魂魄封入魂珠;
洪武十五年,我化身锦衣卫千户,用她的心头血炼制长生丹;民国三十七年......
";住手!";吕鸣突然砸碎青铜镜,飞溅的碎片中冲出个紫檀木盒。
盒中躺着对布满裂痕的玉镯,正是当年阿沅及笄时我送的信物。
玉镯坠地的脆响中,祭坛四周的青铜棺同时开启,九具新娘尸身齐声尖啸。
阿沅的虚影突然凝实,她抓住我握匕首的手刺向心口:";用魂珠破局!";刀尖入肉的瞬间,整座档案馆地动山摇。
二十八具青铜棺上的符咒倒流,血色太极化作旋涡将我们吞噬。
再睁眼时,我跪在民国时期的喜堂。怀中阿沅的身体正在消散,她耳后的朱砂痣转移到我心口,烫得仿佛要烙进灵魂。
窗外传来唢呐声,送亲队伍抬着第十具青铜棺走向后山,为首之人的道袍上绣满人脸——正是历世轮回中我的模样。
市立图书馆的玻璃穹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我攥着从典当行找到的青铜钥匙,指尖能感受到钥匙齿痕里残留的香灰。
沫凌的呼吸声在蓝牙耳机里沙沙作响:";地下古籍库的温度突然降到零下,监控显示d区书架在渗血......";
推开沉重的橡木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仿古壁灯滋滋跳动,投在墙上的影子忽然多出一道——有个戴圆框眼镜的虚影正趴在我肩头,他的工作证在我眼前晃动:古籍管理员·周明远,正是第五位祭品。
";他在这里。";我按住心口发烫的朱砂痣,跟着血迹拐进d区。整排书架正在融化,黑胶唱片般的粘液滴落在地,凝结成";癸卯年亥月子时";的字样。
当我要跨过那滩黏液时,头顶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
数百本《青河镇志》从书架飞出,在穹顶组成倒悬的血色莲花。书页间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攥着张泛黄的当票。
我想起典当行老板临死前的话:";那些当票...是阳寿契......";
一道惊雷劈在穹顶,闪电中浮现出民国当铺的虚影。穿长衫的掌柜正在往账簿写字,他手中毛笔竟是用人骨制成!
我想凑近看清账簿内容,脚踝突然被黏液缠住——那滩血泊里浮出周明远泡发的脸,他肿胀的手指正指着我的道包。
";你要这个?";我抽出夹在《傩戏考》里的当票,他的眼珠突然爆开,飞出的蛊虫组成箭头指向东南书架。
当我把当票按在虫群指示的位置时,整面书墙轰然翻转,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匣。
匣子打开的刹那,图书馆所有钟表同时停摆。躺在红绸上的不是法器,而是一对刻满咒文的银质耳坠——这正是阿沅在民国幻象中戴的那对!
我本能地要去触碰,耳坠突然化作两条银蛇缠住手腕,冰凉的蛇信舔过心口朱砂痣。
";别看眼睛!";吕鸣的暴喝从耳机炸响,但已经晚了。
银蛇瞳孔里浮现出青衣江底的画面:十二具缠满水藻的青铜棺围成星阵,每具棺材都延伸出铁链锁着江心祭坛。
坛上龙凤烛台积着厚厚的尸油,烛泪在案几上凝成我的生辰八字。
后颈突然传来被啃噬的剧痛,银蛇不知何时变成了阿沅。
她穿着那套血染的嫁衣,耳坠在江风中叮当作响:";三郎,你闻到合卺酒的香气了吗?";我这才惊觉满嘴血腥味,吐出的竟是掺着金粉的雄黄酒!
整座图书馆开始倾斜,书籍如雪崩般砸落。我在暴雨般坠落的典籍中狂奔,怀中的青铜匣烫得惊人。当冲出大门的瞬间,身后传来梁柱坍塌的轰鸣——月光下的图书馆竟变成了送亲的喜轿,十六个纸扎人抬着轿子飘向青衣江方向。
典当行的地下室比想象中更深。手机电筒照亮墙壁的瞬间,我险些打翻盛放鲛人油的青铜灯——满墙人皮灯笼上全是我和阿沅的画像,从秦汉衣冠到民国长衫,九世姻缘在火光中明灭。
";找...到...了......";沙哑的呻吟从角落铁柜传来。典当行老板的尸身正被柜中伸出的红线缝合,每根红线末端都系着个青铜铃铛。
当他彻底被缝成人蛹时,铁柜轰然炸开,飞出本用脊椎装订的账簿。
泛着尸蜡光泽的纸页自动翻开,停留在民国三十七年。
泛黄的照片上,我穿着国民党军官服,正将匕首刺入阿沅心口。照片下的朱批触目惊心:收典魂魄九钱三分,当期九世,息以血肉偿。
账簿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出当铺掌柜的脸:";客官,您典当的阳寿该续费了。";他手中的骨笔点向我心口,朱砂痣爆发出的金光却将他击碎成火星。我趁机扑向铁柜后的暗门,暗红血手印组成的箭头指向江边方向。
青衣江畔的芦苇荡里飘着二十八盏白灯笼,每盏灯罩上都写着我的名字。跟着蛊虫指引来到江心岛时,吕缺正被藤蔓倒吊在青铜桩上,他胸前插着柄刻有";癸卯";的短刀——和我刺入阿沅心口的那柄一模一样。
";这是换命桩!";吕鸣的声音混在江风中时断时续,";用至亲之血才能......";话音未落,对岸突然亮起成片火把。
送亲队伍踏着江水走来,为首的纸人吹响唢呐,曲调竟是《安魂咒》!
阿沅的虚影在花轿顶端凝实,她抬手间江水倒卷,露出江底巨大的青铜城。
十二道水龙卷从城门射出,每道水柱里都裹着具青铜棺。当棺盖同时开启时,我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每个";我";都捧着阿沅的头颅,而那些头颅耳后全都有朱砂痣!
";你以为魂珠在你身上?";九具尸体齐声大笑,他们手中的头颅突然睁开眼,";我们每人保管一魄,这才是真正的阴阳冢!";江底升起缠满锁链的祭坛,阿沅的真身被钉在青铜莲花中央,她心口的镇魂钉正是我后颈拔出的那枚!
我握紧那对银耳坠冲向祭坛,江面突然伸出无数鬼手。
就在要被拖入江底时,怀中的青铜匣自动开启,民国当票上的符文飘出组成金桥。
踏着符文跑到祭坛瞬间,整座青铜城开始震动,阿沅的睫毛上凝着血霜:";杀了我......";
握住镇魂钉的刹那,九世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北宋雨夜她为我挡下毒箭,明朝诏狱里她咬断舌头保全机密,民国火车站......原来每世她都在等我刺下这一刀,用魂飞魄散换我挣脱轮回。
";这次不一样。";我扯断缠在阿沅身上的锁链,将镇魂钉反手刺入自己心口。
魂珠爆发的金光中,十二具青铜棺上的咒文开始逆转,江底升起刻满往生咒的青铜巨镜。当我的血滴在镜面时,所有";我";的虚影惨叫着被吸入镜中。
阿沅的身体在金光中消散,她耳后的朱砂痣化作流光没入我的心口。青铜城坍塌的轰鸣里,我听见她最后的声音:";朱砂痣第三次发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