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和林噙霜看她十分认真,只好配齐下人放出去了,只是肯定免不了日日过问。
含光把房门一关,自顾自在里面读书习字。
照顾她的奶娘、侍女不放心,总要进来看看她有没有做什么危险动作,含光耐心的容忍两次,第三次就开始发火,“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不要靠近这里打扰我是什么很难懂的话吗?”
奶娘仗着身份还想拿大,被含光直接捅到盛纮那里要求赶走。
盛纮皱眉,“含光,别任性,奶娘对你有哺育之恩,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含光只问他两个问题,“我们请她来没给银子吗?给了银子就是雇佣关系,不需要雇佣的时候银货两讫即可。”
“有恩于我就可以做我的主吗?照顾我的人那么多,她们的话我都要听吗?”
盛纮哑口无言,原先以为自己生了个天才,没想到是个杠精,只好命人把奶娘拖出去了。
含光换了两遍侍女才让新来的遵守她的规矩,反复进行服从性测试都通过后,她就放心的进空间别墅去练习那本剑谱了。
起初用木剑,每天挥剑上万遍巩固基本功,点、撩、挑、刺,一天下来胳膊抖的抬不起来,就这也咬牙安排上乐器和书法,对自己不可谓不狠。
后来换铁剑,速度越来越快就开始习练招式,激活陪练机器人后含光每日都要与它交手,除了年节基本不与姐妹联络感情,深居简出成习惯,一向不喜欢她们母女的祖母盛老太太都震惊了,“那么小的人,那么大点儿地方,她怎么待的住的?”
……
五年后
今儿是盛家嫡长女盛华兰纳征的大好日子,卫小娘身边的小蝶因为短缺份例来厨房大闹,周雪娘说了句公道话,惹得小蝶要告到王大娘子处为卫小娘寻个公道。
含光听到动静过来制止,“住手。”
仆妇婆子们松开钳制小蝶的手,福身行礼,“四姑娘。”
含光走近小蝶,绣着金芍药的淡蓝色缎面裙摆摇晃一下归于平静,小蝶有些心酸,差不多的年纪,她家六姑娘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含光给了小蝶一个息事宁人的理由:“今日是大姐姐纳征喜宴,人多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请卫小娘勿怪,周妈妈,把份例补上。”
周雪娘想左右小蝶闹完这一场她们也得妥协,不如顺着四姑娘给的台阶下了便是,于是示意关娘子补足炭石,含光看了眼竹筐,再看周雪娘。
周雪娘在那冰冷的目光中悟到深意,给关娘子使了个眼色,关娘子连忙换了灰花炭来,“小蝶姑娘见谅,灶上新来的没眼力见儿,这才是卫小娘的份例。”
小蝶感激的向含光福身,赶快回去给那可怜的娘儿俩烧火取暖。
周雪娘讪笑着取了糕点跟在含光身后返回林栖阁,明亮温暖的屋子里,一位楚楚可怜风姿绰约的美妇人看到含光便喜笑颜开,“含光来了,天这么冷,怎么也不多穿些?你身边的丫鬟呢,也不跟着你?”
含光握住林噙霜,小手暖烘烘的,“小娘,我不冷。”这就是内功的好处了。
虽不知原理,但她这些年练下来耳聪目明,寒暑不侵,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轻盈感。
含光拦着林噙霜问罪自己的侍女,替她们解释了一句:“是我不让敢做她们跟着的,吵吵嚷嚷不如自己省事。”
这里的敢做、敢当、敢想、敢言不是原来她用惯的人,是含光费了些功夫重新找齐跳教的,年岁都比她大,省的她身边跟个孩子不成事。
林噙霜嗔怪:“怕你宠坏她们。”
如兰和明兰身边都有年纪相仿的侍女陪玩,就她女儿性子独,要了人还不许总在身边跟着。
周雪娘捂嘴偷笑,自家姑娘也还是个小娃娃呢,还说别人不成事。
林噙霜让周雪娘上清茶和桂花糕,含光让她先别忙,她和她聊聊天。
林噙霜着实犯迷糊,她家含光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怎么想起来和她聊天?
林噙霜对周雪娘说:“那你先去忙吧。”
周雪娘无声退下。
林噙霜温柔的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揽着,“含光想跟小娘聊什么?”
含光直言:“小娘,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你就是为难人也不能做在明处,落人话柄。”
林噙霜恨不能把一颗心掏出来贴到他们兄妹身上,待她更胜同胞兄长三分,因此含光对她有几分在意,不会眼睁睁的看她落入算计无动于衷。
林噙霜被女儿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摩挲她的手都停下来,“含光,这,你怎么知道?”
含光拂袖给她倒了杯热茶,手腕上碧绿莹润的十八子手串格外显眼,“连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了,可想而知别人怎么看您的笑话。”
“眼下大娘子是腾不出手来,到时候借克扣份例的事发难,夺不了您的管家权也会让父亲对您的能力产生怀疑,您和他的情分能消磨几次?”
林噙霜神色凝重,“这么说我被人算计了?”
含光一针见血的切中要害,“小娘,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天下没有妾室管家的道理,您这样做是生生把自己推到台前当了靶子,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家挑刺,一点小错都会被无限放大,何况您能保证一点私心都没有,一点错都不犯吗?”
林噙霜犹豫,“可是小娘有管家权才能更好为你们兄妹二人筹谋。”
庶出的孩子艰难,男子还能继承少量家产,自己上进些不怕饿死,女儿一副嫁妆打发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她的含光生的这样好看,小小年纪便聪慧灵敏,才华横溢,怎能草草一生?
含光漫不经心的盘串儿,珠子一颗颗从指尖滑过,“非也,小娘你筹谋越多兄长就越有恃无恐。”
“争来的东西吃着才香,他若明天就会饿死,今天自己就懂得为自己打算了。”
“何况我瞧着卫小娘这胎怕是要当了筏子,您最好别沾手。”
林噙霜大骇,“什么?”
含光分析,“大姐姐出嫁在即,祖母膝下空虚,约莫要再养一个孩子,我耳边又总能听到卫小娘让明兰到寿安堂服侍,不怕她有心攀附,就怕那两人达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到时候一箭三雕,小娘你会是唯一的受害者。”
林噙霜不安的拧着帕子,“不能吧,卫恕意心也太狠了,竟舍得拿自己腹中之子去算计?”
这稀奇吗?
又不是所有人都爱自己的孩子,含光见多了把情爱、气节都置于儿女之上的人,“无论是不是,这都是撇清关系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