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段焱烨面色骤变,转身策马疾驰,凤朝逸猜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炆胜军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主将都一言不发的撤退了,他们不知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有几位心腹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凤朝逸见状,猛然想起先前那高深莫测之人说过的话。
“至少拖住敌军半刻钟,尽可能削减他们的兵力。”
思及此,他扫开一人,举起枪,对着洛兰军震声道:
“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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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另一侧。
江宇陵还呆在原地,忽闻身后一阵马蹄声,扭头望去,只见方才离开不过一炷香时间的人又回来了。
“你!”
他正想问问严业去哪了,为何如此行色匆匆,可后者连眼神都未曾偏移,如一阵狂风般掠过身边,叫他吃了一马蹄子的灰。
发梢凌乱的江宇陵:“……”
后头又没有敌人,这么急着是去哪?
江宇陵的心中猛然升起一丝不安。
他往交战的地方看了看,最终还是选择跟严业回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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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中走出来后,视野逐渐开阔,熟悉的城墙在眼前展开。
段焱烨用最短的时间赶了回来。
可惜。
他压低眉眼,从那双深黑色的瞳孔中溢出点点危险的气息。
还是晚了一步。
城门周围一片死寂,留守的少量将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在他们前方,大门正缓缓闭合。
他们此次近乎倾巢而出。
城中剩余的兵力不过寥寥百人。
还有一部分是用来看守牢中犯人和百姓等人的。
忽然从一处感到强烈的注视感,如芒在背,他迅速抬眸,就见城楼上他经常站的位置,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那人浑身包裹在墨色的斗篷之中,衣袂随风摆动,看不见体态面容。
仅仅站在那里,就流露出一种恍若君临天下的气场。
段焱烨心中浮现一丝疑惑。
便是这个人,带兵端了壁落城吗?
段焱烨与他对视,神色阴沉,蓦然,他唇边爬上一抹冷笑,那笑容逐渐森寒,生出些狰狞的意味来,再一细看,好似又有几分玩味。
竟然被人算计了。
他还是第一次——
栽了这么大一个坑。
这几日两军相互设计,是再明显不过的阳谋。可要能算到他的埋伏,再反将一军,不仅需要有头脑,还需莫大的勇气。
万一他留下部分兵力在城内,此人的计谋就会全线崩盘。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攻下壁落的吗?
想不到,在洛兰的军队中也有此等人物。
他深感兴趣。
段焱烨嘴角微勾,正当他在脑中复盘全程时,江宇陵赶到了。
“怎么了,严公子为何不进去?”
与之相对,自己这边却是些看不清楚情况的蠢货。
段焱烨连解释的话语都不愿与他说一句,微微颔首,叫他自行去看城门口倒着的尸首。
是染国守城的将士们。
江宇陵大骇:“这、这是什么情况?!”
段焱烨冷笑道:“还不够明显吗,物归原主了。”
“之前他与你约战也好,装出来的惊讶也罢,甚至连假意撤退拖延时间,都是他们一早就设计好的,针对夺取壁落城的计谋罢了。”
按他之前所想,调虎离山其实并不准确。
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他又看向城楼顶上。
可惜,空无一人,哪还有方才那人清俊的身影。
不曾想这洛兰国,竟有个胆量颇丰的军师。
江宇陵才明白过来,他们被偷家了,他的眼眶立马染上血红,不可置信的吼道:“怎么可能?城内怎会沦陷!”
分明毫无预兆!
段焱烨倒没他那么激动,“再如何不愿相信,摆在眼前的,都是事实,将军,先退一步吧。”
他骑着马转身,语气古井无波。
“输了便是输了,无需气恼,下次再赢回来就好。”
反正这次针对壁落的进攻,仅是一次试探,叫他看清了洛兰的部分实力,算不上全无收获。
更何况,还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家伙。
段焱烨轻笑一声。
然而,江宇陵却站在原地未动,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离开……”
“?”段焱烨皱眉,“江将军,还留在这做什么,等着给他们的弓箭手当靶子玩么?”
闻言,后者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段焱烨一怔,就听他语序紊乱,嗓音从未有过的慌张:
“我女儿、雪儿还留在城里,我若走了,她会被他们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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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壁落城驻牢房内。
这里本来关押着一些原本是壁落守城的将士,还有许多平民百姓。
莲鹤给他们放了,又把城中属于染国和炆胜国的残兵丢进去关上。
牢中立马空置大半。
现在关在里面的,只有投降的残兵。
不过还有一位与众不同。
手下将士们在城中排除异己时,竟在刘知府府上找到一个女子。
着装打扮不像士兵,也不像丫鬟,倒像个高门小姐。
可——
这看上去刚及笄的小姐,居然仅凭一己之力,就打倒了他们洛兰的三个成年将士。
要不是后头有人反应及时,那五人小队估计都能被她一锅端,再逃出去了。
莲鹤往关押她的牢房看过去。
后者仍在破口大骂,嘴上喊道:‘洛兰的人果然都该死’,‘打仗惯会使下作手段,居然趁他们倾巢出动的时候偷袭’。
莲鹤:……那不然嘞?两国打仗,又不是小孩玩闹,难不成还要君子之交,再约法三章嘛。
天真天真。
他摇摇头,忽闻大牢前方的通道中传来细微脚步声,眼眸一亮。
温浅刚接到莲鹤差人通传的讯息,就从城楼处赶了过来。
反正他们这边已经成功收复壁落城,下一步就是等二哥收拾完残局,再带兵返回。
莲鹤上前迎接,激动道:“主子,您总算来了。”
温浅:……这喊救世主的语气是要怎样。
她脚步轻缓,不紧不慢的走到江离雪面前。
牢中气息阴湿难闻,还透着丝丝诡异的气味,江离雪看到旁边人恭敬的态度,就知道,真正能做主的人终于来了。
“你们到底想怎样!”她抓着铁栏门,眼眶通红,神色不屈,对温浅大喊道:“有种就杀了我!告诉你,想拿我威胁我父亲,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