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前辈。”
王霸收回霸体，再度朝着小亭走去。
既然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经确定，王霸自然无需再提心吊胆了。
“你的执念太深，本就只是想指点你一番。”
那人说着，不由得一叹，此前也遇到过一个年轻人，他也一样执念太深......
所以，今日见到王霸，才会有了当初的惜才之心。
不过那一个还未步入先天境，眼前这一个显然根骨和悟性更强。
但是那一个年轻人，有着自己独特的命格，未来是注定不凡的。
而眼前这一人，他更奇怪，因为他看不透。
眼前这人的命数，居然云山雾绕，隐藏在了其中......
甚至于，他在王霸身上居然还看到了丝丝龙气？
王霸听了，双手抱拳作揖一拜，既然他想指点自己，那就直接开口问道，
“前辈，刚才那一剑是？”
“那一剑啊......”
那人轻轻一叹，好像想到了一些过往。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剑。”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前辈，刚才我感觉到剑势勾连天地之力，几乎都要成一方剑的小世界，这是？”
“剑域。等你跨入天人之境，就可以尝试着聚势成域，形成你自己的天地之力领域了。”
这天还是没法聊下去啊。
王霸说实话，没听懂。
剑势，王霸能够懂，就是将剑意推动到势，聚少成多亦可为。
相当于，王霸以后自己的拳势，也是如此去走。
但是这天地之力，就已经有些超纲了......
王霸深吸一口气，索性盘腿坐在了无名面前。
他抬手拍开酒囊塞子，仰头痛饮一口烈酒，任由酒液顺着胡须滴落。
出来这么久，都忘了整理自己的面容了......
“前辈，既然要指点晚辈，不如说得明白些。”
他抹了把嘴，
“意、势、域，这三重境界到底有何分别？”
那人温润一笑，显然没有想到王霸这么直接。
他指尖轻抚二胡弦，发出一声清越的泛音。
好似在提醒王霸注意听好了。
“意者，心之所向。”
他随手摘下一片落叶，叶片在他掌心突然直立如剑，
“就像这片叶子，在你眼中是落叶，在剑客手中便是剑。”
王霸盯着那片叶子，隐约看到叶脉间流动的微光。
“就像你自己的武道真意，你的心之所向。”
王霸点了点头，这个能懂。
“势者，意之累积。”
那人手腕轻抖，方圆十丈内的落叶突然悬空，叶尖齐指王霸眉心，
“百意成势，如溪汇江。”
王霸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无数的长剑所指。
他下意识运起护体罡气，却发现那些叶子竟穿透气罩，在距离皮肤三寸处缓缓旋转。
“寻常的先天境，只怕难以在有生之年积累出势。”
王霸心想，此间事了，回了洛阳城，自己或许也得着手凝聚自己的拳式。
“至于域......”
那人忽然收手，所有落叶飘然落地，
“便是以己心代天心。”
他指了指两人之间的石桌，
“比如现在——”
王霸突然发现桌上的酒囊不知何时已经结霜，而自己手中的酒却依然滚烫。
更诡异的是，凉亭内外仿佛被无形界限分开，外面蝉鸣依旧，亭内却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就是域？”
王霸声音发紧。
“不全是。”
那人说着，微微一顿，
“你还未步入天人，不明天地之力，不要去想关于域的事情。”
王霸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远了，自己先天武道三关，都还未全部破完。
那人却是已经起身，将那二胡收起，衣衫下摆没有扰动一片尘埃。
“多谢前辈！”
王霸赶紧起身，再度遥遥一拜。
那人背对着他，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王霸。”
那人听了，居然停住了脚步。
一路云游，似乎也听见过王霸这一个名字。
不过那时候并不在意。
“这天下江湖居然要出现两位霸主了.....哎......”
那人说着，刚走几步，却又止住了。
王霸呼吸一滞，这一次已经不是死亡的感觉，而是根本无法反抗。
“罢了，罢了......”
那人回身看了一眼王霸，低声说着，
“武道心境之中，霸道也并不好走，若是心境已成，以后的路你自己掂量。”
王霸这才能够动弹。
“以后若是争霸江湖，少添些杀戮吧。”
那人说完，转身就直接走。
待那人走出一段路之后，王霸突然说道，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王霸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那人青衫飘摇的背影却未停留。
“前辈！”
王霸咬牙，一步跨出，地面轰然龟裂，
“为何你们这些绝世高手，要么隐居山林或要么游历世间？”
那人终于驻足。
山风忽止，落叶悬空。
“你见过江海倒灌吗？”
他背对王霸，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当潮汐之力超过某个界限，最先遭殃的永远是岸边渔舟。”
王霸自然是懂。
“你可曾见过有天人之境的武道高手入世？”
王霸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至少在大乾，唯一被怀疑是天人之境的是武当张真人，他自然是不入世的。
“那若是这等武道高手交手，若是在闹市乃至于是王城之中，你说会发生什么？”
“天下兴亡也好，江湖纷争也罢，苦的从来都是......”
“而且当你步入了天人境之后，中央圣朝会有人来找你的，那时候你会知道为何天人不入世。”
王霸眼前突然浮现出记忆，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之巅，脚下是燃烧的城池.......
幻象破碎时，山道上已无人影。
唯余一片青叶飘落在王霸肩头，叶脉构成四个小字，
霸者仁心。
远处传来风声。
他们这些四洲四国的隐者背负的是什么呢......
“可是啊，我要做的事情，真的不一样啊。”
王霸站在原地，良久。
.......
一路风餐露宿，王霸还在走。
人在走，心却没有半点动摇。
大都已在眼前。
那么，大都的王宫，亦不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