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李三才、钱谦益、赵南星几人正在包间里有说有笑,压根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副都御史杨涟,突然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没多会儿,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走进了酒楼,来到了雅间门口。
门被推开,几个带头的姑娘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地说道:“几位大人,奴家们来啦。”
赵南星、李三才几人一下子都愣住了,满脸惊讶。
李三才马上黑着脸,大声喝道:“你们这些青楼女子来这儿干什么?
还不快滚,别弄脏了我们的名声!”
可领头的女子一点都不害怕,笑嘻嘻地说:“几位大人,不是你们派人到怡红院把我们姐妹几个叫来的吗?
怎么我们才刚到,你们就要赶我们走呀?
这不是翻脸不认人嘛!”
这时,李三才和赵南星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钱谦益。
钱谦益瞬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暗叫不好,赶忙出声解释道:“两位大人,真不是下官安排的啊!”
此时此刻,钱谦益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他虽然平日里喜好在青楼与女子们寻欢作乐,可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怎么可能会挑在大白天干这种事呢 。
几位青楼女子见他们这般反应,不仅没退缩,反而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
她们扭动着身姿,顺势就往几人身上贴靠,一边还拿起酒壶,给他们挨个倒酒。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唯有杨涟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
而另一边,那些龟公们也在一旁不停地起哄,叫嚷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这一下,场面愈发失控,赵南星、李三才和钱谦益三人被这群莺莺燕燕缠得左支右绌,满脸窘迫,好不狼狈,往日里朝堂上的威严与风度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
此刻,在另一处包厢里,江宁手里握着酒杯,目光悠悠地望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
看着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紧接着,他转过头,脸上笑意更浓,对着田尔耕、许显纯几人说道:“往后跟着我混,保准不会让你们吃亏受委屈。”
几人一听这话,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刚刚那出闹剧竟是眼前这位指挥同知大人的精心安排。
想到这儿,他们急忙弯腰行礼,态度恭敬,语气坚定地说道:“卑职今后誓死追随大人!”
江宁看着他们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行了,走吧,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说罢,便抬脚率先往包厢外走去 。
随后,几人推开包厢,来到李三才等人所在的包厢门口,只听里面乱作一团。
江宁紧接着一脚踹开了门,大声喊道:“锦衣卫扫黄,所有人抱头蹲地,不许随意乱动!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接下来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顿时,身后的许显纯、田尔耕拔出绣春刀握在手中,刀光闪烁,把包厢内的几名女子吓了一跳。
李三才、赵南星和钱谦益三人此刻模样十分狼狈,看到闯进来的江宁,李三才顿时大怒:“姓江的,给本官滚出去!”
随后又指着几名青楼女子和站在一旁的龟公,说道:“你们也都给老夫滚出去,不然本官把你们全部送交顺天府法办!”
这时,几名女子见状,悻悻地站起身来,然后开口说道:“几位大人既然不想玩了,那就请把银子付一下。”
李三才顿时一愣:“银子?什么银子?”
这时,其中一名女子笑吟吟地说道:“每位美人五百两银子,一共五位美人,两千五百两,还请大人交钱,我们马上就走。”
李三才顿时气得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开口骂道:“本官清清白白,这银子说什么也不会掏的,赶快给我滚!”
李三才心里清楚,这银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掏。
他家大业大,倒不是差这点银子,可要是真把银子掏了,传出去自己的名声绝对就毁了,搞不好仕途也跟着完了。
此刻,一旁的赵南星气得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和莫名的“敲诈”气得不轻。
钱谦益也是一头雾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措,他来回打量着周围的人,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
唯有站在一旁的杨涟,神色平静,目光沉稳地落在江宁身上,若有所思。
这时,几名女子立刻走到江宁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拜,口中说道:“几位锦衣卫大人,还请为奴家们做主啊!
今日钱大人府上的下人来到怡红院,说钱大人点了我们姐妹几个过来陪酒。
我们姐妹几个大老远赶过来,陪了半天酒,可他们居然不给银子。
我们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是挣的血汗银子呀!”
江宁听了,胸膛一挺,脸上堆满了笑容,和声说道:“几位姐姐放心,本官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不过在这儿一直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们跟我回锦衣卫衙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一说,怎么样?”
几名女子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
说完,江宁根本不给赵南星、钱谦益、李三才等人反应的机会,转头便带着几名青楼女子走下楼去。
只见酒楼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乞丐、难民、地痞无赖围得水泄不通。
江宁朝一旁的许显纯和田尔耕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喊道:“看什么,看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不就是户部尚书李三才大人、吏部尚书赵南星大人、礼部侍郎钱谦益大人大白天的点了青楼花魁,提起裤子不认人,不想掏银子吗?
这是我们锦衣卫指挥同知江大人一定会给几位姑娘做主的。”
周围的百姓瞬间像炸开了锅,人群里嗡嗡声一片,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少百姓满脸义愤,大声骂道:“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竟然玩了姑娘还不给钱,当真是“拔枪无情”,还是人家锦衣卫的大人有正义感,愿意为咱们老百姓主持公道!”
这时,江宁迈步向前,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和声说道:“诸位百姓放心,本官是锦衣卫新任指挥同知江宁。
往后,只要有本官在,就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不管是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话一出口,周围百姓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那声音震得人耳朵都快受不了。
紧接着,江宁领着几个青楼姑娘,带着一众锦衣卫,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朝着镇抚司衙门走去。
一路上,百姓们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期待和信任 。
顿时,酒楼包厢内的钱谦益、李三才、赵南星几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李三才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完了完了,老夫的名声全毁了,仕途也怕是要走到头了。”
随后,他恼羞成怒地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呆愣无神、仿佛失了魂的钱谦益,破口大骂道:“妈的,好你个钱牧斋,这次本官算是被你害死了!”
骂完,他冷哼一声,袖子一甩,气冲冲地离开了包厢。
赵南星同样气得满脸通红,也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
而站在一旁的杨涟,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没再多说一句话,也转身径直离开了 。
此刻,在紫禁城的冬暖阁内,魏忠贤正在向朱由校做工作汇报。
他讲得绘声绘色,描述着今日江宁在锦衣卫衙门雷厉风行的种种举措。
朱由校听得眉飞色舞,满脸兴奋地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江兄确实是真心实意帮朕做事的。
他走马上任第一天,就把锦衣卫千户以上的官员裁撤得所剩无几。
魏伴伴,接下来你可得全力配合他。”
魏忠贤赶忙躬身行礼,说道:“老奴遵旨,皇上放心,老奴必定全力配合江大人。”
朱由校听闻,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想来这几日,江兄事务繁忙,也没时间进宫。
这会儿朕闲来无事,不如咱们去锦衣卫衙门瞧瞧。”
说罢,朱由校便和魏忠贤两人换上便装,在侍卫的暗中保护下,离开了皇宫 。
在前往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的路上,一名东厂番子匆匆寻到魏忠贤,低声向他禀报了今日江宁在酒楼与李三才、赵南星、钱谦益等人发生的事情。
魏忠贤听后,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快步来到朱由校身旁,笑着说道:“皇上,江大人行事当真是鬼神莫测。
老奴刚得到消息,就在不久前,江大人在酒楼用餐时,正巧碰到户部尚书李三才、吏部尚书赵南星,还有礼部侍郎钱谦益几位大人。
没想到这几位大人叫了青楼女子饮酒作乐后,竟不想付银子,刚好被江大人撞见,江大人便为那些青楼女子出头主持公道呢。”
朱由校听闻,顿时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笑着说:“那可真是太有趣了,咱们得赶紧去看看,去晚了就赶不上这场热闹啦!”
此刻,在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猛如虎和虎大威早早就回来了。
江宁身后跟着的几名青楼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宁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三张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说道:“这些银子,先给你们,算是本官帮忙垫付的。
你们先回去,事情后续有消息了,本官会再通知你们。”
几名女子满脸惊喜,小心翼翼地接过银子,嘴里不停地千恩万谢,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这时,一旁的田尔耕和许显纯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大人,您怎么就给李三才、赵南星他们几个掏银子了?
怎么说这银子也不该您来掏呀?”
江宁笑着解释道:“谁说本官是请他们的?
这银子只是本官帮他们暂时垫付的,回头他们必须得还。
你们可都是证人,到时候可得给本官作证。”
田尔耕和许显纯赶忙点头,忙不迭地应和道:“大人说得对,这银子是大人帮忙垫付的,回头李三才、赵南星他们几个必须得还,不然兄弟们跟他们势不两立!”
就在这时,门口的一名锦衣卫一路小跑着进来,急切禀报道:“大人,东厂提督魏公公来了,还说带了一位贵客,让同知大人您前去迎接。”
江宁听闻这话,心中暗自思忖,能被魏忠贤称作贵客的,除了当今皇帝,再无他人。
想到这儿,他不敢耽搁,赶忙匆匆往门外赶去。
刚到门口,江宁就瞧见朱由校和魏忠贤身着便服,身后还跟着不少侍卫警惕地环顾四周。
江宁见状!赶忙行礼。
身后一众锦衣卫见状,也紧跟着江宁一同跪地参拜。
朱由校满脸笑意,摆了摆手说道:“平身,平身。”
说罢,便亲热地拉起江宁,朝后堂走去。
随后,整个内堂里就只剩下朱由校、魏忠贤和江宁三人。
门口被侍卫们严防死守,密不透风。
朱由校趴在桌子上,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
江宁满脸的疑惑,实在摸不着头脑,不由得转头看向魏忠贤。
只见魏忠贤嘴角含笑,轻轻点头回应。这让江宁更加纳闷了,心里暗自嘀咕: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难道他俩吃错药了?
还是喝了假酒不成?
片刻过后,朱由校揉着笑疼的肚子,转头面向江宁,满脸笑意地说道:“江兄,你可着实帮了朕大忙啊!
那几个老家伙,朕早就瞧他们不顺眼了。经你今日这么一闹,接下来朕可有了恰当的理由,将他们罢官夺职,逐出朝堂啦。”
江宁听闻,心中微微一凛,随后立刻换上一脸正直的神情,说道:“陛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您怎能平白无故污蔑他人清白呢?
臣今日不过是去酒楼吃个饭,真是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陛下若再这般言语,臣可要去告御状了,毕竟当今天子竟诽谤臣子,这可如何使得?”
朱由校闻听此言,顿时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笑,他点了点头,说道:“是朕错了,朕刚才确实说错话了,江兄,你可别生气了。”
江宁见状,赶忙躬身施礼,恭敬说道:“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陛下如此,真乃圣明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