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袁可立的话,魏忠贤顿时来了兴致。
怪声怪气地说道:“呦呵,这可真是西边出了绿太阳,没想到向来公正廉明的乔大人居然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
江宁在一旁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心想着老魏和这位乔大人之间肯定有故事。
这时,袁可立笑着打起圆场:“魏公公,不管怎么说,乔大人这次确实帮了咱们大忙。
之前的事,您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别往心里去了。”
魏忠贤一听,立刻笑着回应:“袁阁老的面子,咱家肯定得给。
不过,咱家也得瞧瞧乔大人立的这份功劳到底有多大。”
袁可立瞬间心领神会,赶忙从乔允升手中拿过名单递给魏忠贤。
魏忠贤接过名单,装模作样地仔细打量了半天,脸上竟露出满脸兴奋之色。
一旁的江宁看得傻眼了,心说老魏不识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看了半天还这么兴奋,难道真能看得懂?
还是说老魏最近夜里挑灯苦读,开始学文化了?
这时,魏忠贤把名单拿在手中,哈哈大笑着说道:“乔大人,之前咱俩那点过节,就此翻篇了。
你这份功劳可不小,很好,咱家很满意。”
乔允升赶忙笑着回应:“魏公公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随后,袁可立笑着招呼众人进入巡抚衙门。
江宁跟在魏忠贤身旁,略带好奇地问道:“魏公公,您刚拿着这份名单,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魏忠贤思索片刻后说道:“江大人,实不相瞒,咱家一个字都不认识。”
听了老魏这话,江宁一阵无语,心里暗自骂道:你一个字不认识,还在那装模作样看半天,瞎激动个什么劲?
这时,魏忠贤又笑着说道:“江大人,咱家虽然不认字,可那名单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呢,肯定涉及不少人呀!
这次名单上这些人就交给咱家了,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咱家亲自动手,这可算得上是天大的功德呀!”
听着老魏的回答,江宁一阵无语,随即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魏公公言之有理。”
魏忠贤此刻脸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花。
这时,江宁略有好奇地开口问道:“魏公公,不知道您和这位乔大人有什么过节?
看样子结怨可不浅呀!”
听闻此言,老魏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说道:“皇上刚刚登基那会儿,提拔咱家为东厂提督,这乔允升就是第一个带头反对的。
他说什么咱家目不识丁,混混出身,一无是处,简直是把咱家的脸皮放在地上狠狠踩踏。”
听到这里,江宁不禁暗自感慨,这位乔大人也真是毫不留情。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他这可不光是打了老魏的脸,还把老魏的短处揭露得一干二净,怪不得老魏对他意见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老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江大人,咱家向来秉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原则,又怎会跟他们这些书呆子一般见识呢?
看在这次他也算立下了这点微末功劳的份上,咱家就不跟他计较了。
你觉得咋样?”
江宁听完,顿时竖起大拇指,说道:“魏公公心胸宽广,犹如大海容纳百川,当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啊!”
听着江宁的夸赞,老魏此刻愈发激动起来,能得到江大人这般称赞,那可着实不多见。
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脸上乐开了花。
这时,走在最前边的乔允升神色略显不安,轻声开口说道:“袁阁老,魏忠贤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之前下官与他结下的过节,他真能轻易就放下吗?
要不回头下官给他送点银子,您再帮忙从中调和调和,您看如何?”
袁可立听完,赶忙急切地开口说道:“吉甫,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如今的魏公公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给他送银子,恐怕他转头就把你抓了。”
听到这话,乔允升顿时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说道:“魏忠贤贪图钱财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他如今真转了性子?”
这时,袁可立笑着解释道:“吉甫,你有所不知,这魏公公如今不仅性子转变了,而且变得嫉恶如仇,喜欢以力服人。
虽说他手段有时略显偏激,但也没太过分。
刚才魏公公既然说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你就别再往心里去了。
我可得郑重叮嘱你一句,千万别私下给魏公公送银子,不然那可就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自寻死路呢!”
听着袁可立的话,乔允升此刻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这不要银子的魏忠贤还是魏忠贤吗?
不贪财的魏忠贤还是魏忠贤吗?
这时,袁可立笑着打趣道:“吉甫,你若真想给魏公公送东西,也不是不行,回头给他送些贪官名单,保准他肯定会比收到银子更高兴。”
乔允升听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抬手擦了擦额头,说道:“下官知晓了。”
同时,他心中暗自腹诽:贪官名单?
这玩意儿又不是银票,刚才自己就已经把知道的交代得底朝天了,现在上哪儿再去找贪官名单送给魏忠贤啊?
就这样,几人进入巡抚衙门之后,魏忠贤便兴高采烈地说道:“袁阁老,如今名单咱们已经拿到手了,那就直接开始动手吧。
在大同的时候,咱家可没怎么尽兴。
原本想着这么大的功劳,分郭老抠一半,不曾想郭老抠那副模样,好似要了他半条命似的,还嚷嚷着什么一世清名,这辈子算是彻底丢在山西找不回来了。”
听着老魏这番话,袁可立一阵无语。
心里想着,知道的人明白魏忠贤是个太监,不知道的人,光听这话,还以为是去青楼寻欢作乐呢,瞧他这猴急的模样。
至于户部尚书郭老抠,向来为官清正,又擅长理财,原本名声还不错。
却硬是被老魏拉着,在大同城下来了一波骚操作,让郭允厚的一世清名,彻底丢在山西了。
看着魏忠贤一副急切的模样,袁可立赶忙好言安抚道:“魏公公,您先别急呀!
您和江大人刚从大同马不停蹄地赶来太原,一路奔波,舟车劳顿的,身子必定乏累。
依老夫看,先好生休息一日,养精蓄锐,明日咱们再一同从长计议此事,您意下如何?”
这时,江宁显然听出了袁可立的弦外之音。
意识到事有蹊跷,便开口附和道:“是呀,魏公公,咱们这一路马不停蹄,如今人困马乏的,还是先休整一日,明日再共同商议此事为好。”
魏忠贤听完,无奈地点头同意,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说道:“江大人,咱家想和你赌一把。”
江宁满脸不解,疑惑地问道:“不知魏公公想和本官赌什么?”
只见魏忠贤一脸狡黠,坏笑着说道:“如今太原的这些官员都被扣押在巡抚衙门之中。
名单上的字,咱家一个都不认识,但咱家现在打算去会会他们。
江大人,咱们就赌,在咱家不知晓名单的情况下,能从他们之中‘揪’出多少涉案的贪官污吏。”
听着魏忠贤这波骚操作操作,江宁顿时一阵无语,但又不好驳了老魏的面子。
随后,他笑着开口说道:“魏公公,具体人数实在不好拿来赌,不如咱们赌个单双数如何?”
魏忠贤听完,赶忙点头:“当然可以,那就看咱俩谁运气好了。”
江宁率先说道:“本官赌双数,魏公公您赌单数如何?”
魏忠贤随即点头,笑着回应:“就依江大人所言!”
听闻此言,江宁笑了笑,其实对于单数还是双数他倒无所谓,毕竟这些官员犯的可都是足以让一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
就算老魏“揪”出来的是单数,大不了江宁到时候从犯官家里给他拉条狗凑成双数。
这时,一旁的袁可立看着江宁和魏忠贤二人,顿时也饶有兴趣地说道:“江大人、魏公公,你们二位对赌,老夫不妨来做个公证人,如何?”
听到这话,江宁和魏忠贤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袁可立说道:“魏公公,你可以去接触这些官员,但切不可刑讯逼供,更不能冤枉好人。”
魏忠贤点头应道:“袁阁老,您就放心吧,咱家向来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什么时候干过那种刑讯逼供、牵连无辜的勾当。”
袁可立笑着点头,随后又开口说道:“江大人、魏公公,要不添点彩头,当作赌注如何?”
这时,老魏眼珠子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江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江宁顿时心中一紧,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暗道:这老魏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难道打算向自己伸出罪恶的黑手了?
就在江宁胡思乱想之际,魏忠贤笑着说道:“江大人,名单上的那些人,咱家一个字都不认识。
要是咱家侥幸赌赢了,到时候还请江大人帮忙,助咱家一臂之力,按照名单抓人、处置犯人。”
听到老魏并非要对自己伸出罪恶的黑手。
江宁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赶忙点头答应下来。
眼见江宁点头答应,老魏此刻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心中暗自思忖:江大人呀,您对咱家的好,咱家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咱家也知道您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这些事,可这次涉及这么多贪官污吏,要是能将他们给处决了,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刚好借着这次对赌的机会,咱家非得把您拉下水不可。
就算到时候咱家‘揪’出的贪官人数是双数,那又有何妨?
大不了咱家从这些贪官污吏家里随便拉条狗过来,把数字凑成单数不就行了。
如此一来,不管怎么算,咱家都赢定了。
等事情办妥,咱家把功德分您一半,也算是略表心意,报答您平日里对咱家的关照啦。
江宁对老魏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自然是一无所知,对此也并未放在心上。
而这边,老魏已然兴高采烈地朝着扣押着一众官员的地方而去,准备施展他那套所谓“掏心掏肺,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