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午门之外闹得沸反盈天之时,江宁和魏忠贤却在不远处的茶楼前停下了脚步。
二人径直登上茶楼,刚一落座,眼尖的小二赶忙上前,殷勤地奉上热茶与点心。
江宁饶有兴致地望向午门方向,只见李若愚手持皮鞭,带着一众小太监,将上百名文官抽打得嗷嗷惨叫。
江宁就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大戏,一边悠然地喝着茶,一边不住点头,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坐在一旁的魏忠贤,表情略显怪异,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江大人,咱们就这么坐在这儿喝茶看戏?
是不是也该露面去处理处理了?”
江宁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魏公公,先别急嘛。
如此热闹非凡的场面可不多见呀,咱们且在这儿好好欣赏一番。”
江宁饶有兴致地问道:“魏公公,这位李若愚李公公才刚上任司礼监秉笔没多久,就来了这么一手,看来是得了您的真传了呀!”
谁知魏忠贤听完,满脸鄙夷地啐了一口,说道:“哼,李若愚这小子,就仗着读了几本破书,肚子里有那么点墨水,整天装清高。
之前咱家可没少收拾他,直接把他扔到浣衣局待了一年多,现在倒是老实了。
前段时间,他还跑来向咱家好生请教了一番,咱家也就随便指点了他一二。
不成想,他还是这么不成器。
要是此刻站在午门之外的是咱家,才不用这皮鞭呢!
清一色都得用带刺的铁鞭,一鞭子下去,保证鞭鞭见血,伤皮不伤骨,伤筋不伤命。
这样打下去,才能让这些酸儒疼得死去活来,却又丢不了小命。
可这李若愚倒好,偏偏选了皮鞭,真是跟他那名字一样,蠢得可以!”
听到老魏这满是鄙夷、恨铁不成钢的一番话,江宁不禁愣在当场。
心里暗自思忖,看来老魏对下手的“艺术”要求还真是有点高啊。
随即,魏忠贤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物般,兴奋地对江宁说道:“江大人,您可知道皮鞭和铁鞭抽在人身上有啥区别吗?”
江宁听闻,脑袋顿时如拨浪鼓般摇个不停。
虽说他执掌锦衣卫,可对于刑罚这类事,还真没怎么深入研究过。
只见魏忠贤一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江大人呐,咱们平常所见的皮鞭,跟普通马鞭差不多。
但这铁鞭可就大不一样喽!
那可全是用精钢炼制而成的带倒刺细鞭,这一鞭子抽下去,绝对是瞬间见血,拉出一道口子,可又不会要了人的性命。
至于疼起来的滋味嘛,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了。
要是再蘸上盐水,啧啧,那更是能把人疼得当场就昏厥过去,光想想就觉得刺激!
这招,还是咱家在东厂大牢里琢磨出来的呢。
改天呀,咱家亲自操刀上手,给江大人好好演示一番。”
听着老魏说出这般变态的话,江宁顿时又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尴尬地笑着说道:“魏公公,呃……这事还是算了吧。
本官晕血,而且心善,实在见不得太过血腥的场面。”
听完这话,老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江大人跟咱家一样呀,都是心慈手软,见不得血腥场面。”
听着老魏竟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心慈手软、见不得血腥场面,江宁顿时一阵猛咳。
这老魏,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那些官员心中,他是怎样一副形象,这“心慈手软”四个字,跟他压根就沾不上边啊!
不多时,目光投向午门之外,只见李若愚大手用力一挥,刹那间,一众小太监纷纷停下手中正挥舞着的皮鞭,而后整齐划一地退到李若愚身后。
此时,杨涟和左光斗二人早已被打得瘫倒在地,止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李若愚脸上挂着看似和善却透着几分狠厉的笑容,慢悠悠地蹲下身子,看着二人说道:“杨大人、左大人,往后说话可得掂量掂量。
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忧。
你们拿着大明朝的俸禄,却不办实事,反倒领着一群官员跑到午门之外,意图逼宫,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还敢口出狂言,肆意诽谤君父,真不知道你们二位是有几颗脑袋,还是觉得全家日子过得太安稳,急着去见阎王?”
听着李若愚的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李若愚,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是被打得没了力气,还是气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名东林党官员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圣上视百官如家奴,竟任由一介阉宦鞭打百官,天理何在?
今日本官就要用自己的血在这午门之外写下一个大大的‘冤’字,让天下百姓和满朝文武都瞧瞧,我等忠心之臣所蒙受的冤屈!”
说罢,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午门走去。
李若愚见此情形,眉头微微一皱。而在一旁看热闹的英国公张维贤、定远侯邓文明,以及徐光启、郭允厚、杨鹤等人,看到这一幕,眉头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这时,郭允厚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说道:“这些东林党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这会儿多亏是这位李若愚李公公,脾气好,又饱读诗书,所以只是用鞭子教训一下,没动刀子。
这要是等到魏公公来了,只怕当场就得把他们‘送走’。”
在场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当然明白,郭允厚所说的“送走”,肯定不是送回家,也不是送去刑部大牢或者锦衣卫诏狱,而是直接送到阎王殿。
而且以魏公公的行事风格,搞不好还是一家老小集体“送走”,毕竟魏公公在这方面可是出了名的“讲究”。
看着眼前这般嚣张的东林党官员,李若愚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怒骂:“这些酸儒当真是贱骨头,本以为一顿鞭子就能让你们老实点,没想到居然还敢如此张狂。咱家今日若不拿出点真手段,做出些成绩,恐怕往后在这朝堂上,他们心里就没咱家的地位了。”随即,他一咬牙,心一横,刚准备下令再给这上百名官员“松松筋骨”。
谁知就在此时,一群锦衣卫和一众京营将领如潮水般纷纷来到午门之外。李若愚瞧见这一幕,略一思索便明白这是己方人马到了,于是便暂时没再开口。
这时,杨涟和左光斗二人望着大批涌来的锦衣卫和京营将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扯着嗓子喊道:“圣上难道真的要将我等斩尽杀绝,不听忠臣之言了吗?”
谁知,就在这当口,李若琏带着张文和笑眯眯地来到杨涟、左光斗二人身前,蹲下了身子。
杨涟和左光斗自然认识江宁的心腹李若琏,当即骂道:“李若琏,你这奸贼来做什么?
是来抓我们去诏狱的吗?
怎么不见江宁那个奸贼?”
李若琏闻言,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杨大人、左大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您二位可不能平白无故污蔑人清白,本官可不是来捉拿你们一众官员的。”
随即,他笑着说道:“本官给你们介绍一位同僚,这位张文和张千户,是我们锦衣“天启时报”的总负责人。
今天我们来呢,绝不动手,只是有点事情,想跟你们二位打听打听。”
听着李若琏的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顿时愣在当场。
不动手?
带这么多锦衣卫过来,难道是吃错药了?
锦衣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讲道理了?
就在此时,只见身着飞鱼服的张文和也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开口问道:“杨大人、左大人,您二位在午门之外这般闹腾,究竟所为何事呀?”
说着,他便从怀中拿出纸笔。
杨涟和左光斗二人不明所以,满脸愤恨地说道:“我等身为大明臣子,自当向皇上进谏忠言。
如今皇上放任江宁与五军都督府夺取兵部兵权,从此武将不受兵部节制,将来必定祸乱天下。”
只见张文和提笔飞速写下:“天启元年十二月初八,杨涟、左光斗二人因嫉妒天子重用武将,改革五军都督府。
文官执掌的兵部不能节制武将,而纠集百官于午门之外,聚众闹事,妄图逼宫,以此来打压大明武将,从而保证自身文官地位。”
听到张文和的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顿时急眼了,骂道:“你这奸贼在胡说些什么?
本官何时说过如此的话了?”
却见张文和笔走龙蛇,不停书写,随即笑着继续说道:“国势繁重,皇上处理政务日理万机,百忙之中不得抽身。
司礼监秉笔李若愚公公好心好意来到午门之外进行劝诫。
杨涟、左光斗二位大人率领百官毫不领情,更是恶言相向,甚至辱骂君上。
李若愚公公再三劝解,杨涟、左光斗二人竟试图纠集百官围殴李若愚公公。
李若愚公公被逼无奈,只得进行反击自卫。
谁知杨涟、左光斗二人见百官躺在午门之外,竟意图讹诈司礼监秉笔李若愚公公。”
听到张文和这番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肺都快气炸了,心中直呼:“我操你娘的,眼瞎了吗?
没看到老子们身上的伤吗?
那李若愚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手上的皮鞭还滴着血呢。
我们何时围殴李若愚了?
分明是他李若愚出来二话不说,就让人一顿皮鞭伺候,上百名官员都被打倒了,你却睁着眼睛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