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韵远远就听到开阳的喊声,等缝合完手头上一个伤患,便看到张大夫已经朝那个方向跑去了。
春桃见凌韵不动。便问:";小姐你不去看看晋王殿下吗?";
凌韵头也不抬,";我又不是专业大夫,能看出什么?再说不是还有张神医吗?有他在。咱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没过多久,开阳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凌小姐,张神医叫你过去看看,咱们家王爷……王爷他……呜呜,呜呜……";
凌韵把手头上的活简单交待给了季涵远和春桃,便随着他往晋王那里去。
张大夫看到凌韵过来,连忙迎了出来,";晋王他恐怕已经伤及脾脏。他气血不足,已经晕死过去了。
我给他行了止血针,但冰夷人的箭头还在他皮肉里。
不拿出来肯定不行。可他现在脉搏微弱,我此时若强行拔出,止不住血的话,他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凌丫头,你运气向来不错,替我做个决定吧。";
凌韵闻言快步走到晋王身边。
此时的晋王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他躺在一块门板上。盔甲已经脱掉,上衣也已经被割开。
布满血污的左下腹插了一只箭,箭杆已经被折断,箭头已经完全没入他的皮肉中。
";殿下?";凌韵唤了一声。
晋王毫无反应。
凌韵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又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晋王的伤势来。
从外表上来看,晋王面色、口唇、甲床等部位明显苍白。这是由于外周血管收缩,皮肤血流量减少所致。
他的皮肤摸起来也湿湿凉凉的,这是失血性休克晚期皮肤散热增加且无法维持正常的温度的表现。
片刻后,凌韵抬起头,";他已经失血性休克了。血容量没有上升之前,动刀危险系数太大。";
开阳没听懂,但看凌韵表情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凌小姐,神医都说你是高人,你肯定有办法救咱们王爷的是不是?";
说着,他就要给凌韵跪下磕头。
张大夫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丫头,可不尽快取出箭头,他怕是撑不到血气恢复的时候。";
";张神医,你是神医,快想想办法。咱们王爷不能死啊!";
一旁开阳又开始哭嚎。九尺高的大男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毫无形象可言。
张大夫被他哭烦了,呵斥道:";出去!你这样提前哭丧,是嫌你家王爷死得不够快吗?";
开阳顿时止住了哭。他还想再解释解释,张大夫已经开始赶人,他便只能委屈巴巴守到了屋外。
凌韵心里乱糟糟的。她把前世自己学过或听过的医学知识,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终于是有了一点头绪。
犹豫再三,她终于还是开了口,";张大夫,如今晋王情况危急,我们必须兵行险着。我记得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一种特殊的疗法,或许可以一试。”
张大夫眉头紧锁,问道:“什么疗法?丫头你快说来听听。”
凌韵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准备的手术刀和羊肠线吗?";
张大夫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你是,你是说你要做那个什么手术?";
凌韵颔首,";你也说过晋王现在这个情况,耽误不得。
此前我在村民的地窖里见到过椰子。此物的汁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提升血容量。
椰子汁本身含有丰富的水分、电解质等成分。其中的水分可以迅速补充身体因失血等情况而丢失的液体,从而有助于增加血容量。
此外,椰子汁中的钾等电解质也有助于维持身体的正常生理功能,对于因失血可能导致的电解质紊乱有一定的调节作用。
我等下给晋王喂一些,你观察脉搏变化。只要没有继续变缓,变弱,咱们就趁机把箭头取出来。
另外,他的脾脏破损需要修补。我也是摸石头过河,手术过程还得你把关,另外你得想办法保证他中途不会醒来。";
张大夫思索片刻,微微点头道:“此法虽冒险,但目前也别无他法。你动手术过程中,我会一直观察他的脉象。如遇变化,我会立刻提醒你。你也不必担心他醒来,我有独门秘药。事不宜迟,咱们就依你所言,立刻准备。";
很快来开阳就被叫了进来。一听说是要他去村民地窖里取椰子,还要准备熟水和烈酒,他就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咱们王爷还没断气,你们就准备开白席了吗?";
";蠢东西!";张大夫随手拿了个烧火棍敲在开阳的脑袋上,";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话这么多,还想不想救你家王爷了?";
开阳闻言瞬时止住了哭,紧张问道:";神医这是想到法子救我家王爷了?";
张大夫微微点头,随口道:";算是吧。还不快去准备?";
开阳转哭为笑,抱起张大夫转了两个圈圈,";神医!神医!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我就知道咱们家王爷福大命大。";
张大夫老脸一红,";放我下来!让别人看到多不好。办法是凌丫头想的,不过九死一生,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
开阳这人虽然有时候脑筋转不过弯,能力还是杠杠的。不多时,他已经准备工作完成。
凌韵一连给晋王灌下三个椰子的椰汁后,他的脉搏终于稳定了些。皮肤湿冷的情况也微微好转。
";开始吧。";
张大夫答了一声好,立刻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瓷瓶,往晋王嘴里倒了一点白色粉末,想了想,又倒了些,才满意道:";动手吧。醒不来了。";
一旁打下手的春桃瞪大了眼睛。他才又补充道:";手术过程中不会醒来。";
春桃这才放下心来,给凌端来一盆煮沸放凉了的熟水,又用烈酒浸湿了些棉布备用。
凌韵双手在熟水中净过后,便用张大夫特制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划开晋王伤口周围的皮肉,直至箭头完全暴露出来。
她动作不算流畅,手倒是稳,随着刀刃的切入,伤口中只有少量鲜血再次渗出。
一旁的张大夫配合默契,扎了几根止血的金针,再次替晋王把了脉,才点头道:";无碍,继续吧。";
此时凌韵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闭了闭眼,在心中祈祷了一番,才伸手一点一点将箭头拔了出来。
这次,血流比先前大了很多。春桃用烈酒浸湿过的棉布擦拭了几下,凌韵便迅速缝合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凌韵终于将最后一块裹了草药的麻布缠好。然后长吁一口气,直接瘫倒在地上。
坐在外头等着的开阳忙问:";张神医,凌小姐,我们家王爷怎么样了?";
";伤口是缝合好了。血也止住了,只是什么时候醒来。以后会不会感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韵说完,便被春桃直接抱了出去。
做手术本就极其耗费心神,她一天一夜未眠,又处于极度紧张之中。此刻她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是一刻也支撑不住了。
开阳见到她这副虚弱模样,瞬时红了眼眶,哽咽道:";凌小姐的救命之恩,开阳先替咱们家王爷谢过。以后天涯海角,只要姑娘安排的,开阳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凌韵勉力扭过头来,笑着说道:";我可记住了。你家王爷以后要做了白眼狼,你可得站在我这边。";
";我家王爷怎么可能是……";开阳回嘴回到一半,马上笑着改口,";是!开阳以后就听凌小姐一人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