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看是叶子戏,立刻来了精神,嚷着要小姐教她。
可凌韵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凌韵,又怎么会玩叶子戏?
于是,她推脱本就玩得不好,好久不玩忘了。
好在开阳会,他教春桃也是积极得很。
几个小的跃跃欲试,可叶子戏就一副。凌韵灵光一动,便搬了围棋,来教小的们下五子棋。
季家三小只一点就通,望舒也是一看就会,唯有保佑是个臭棋篓子,又菜又爱玩。
众人玩起来很快就忘了疲倦,直到外面又传来初一迎神的鞭炮声,这才惊觉已经天亮了。
因着在京城没有亲戚可走,大年初一的白天,凌韵他们就准备在昏睡中度过。
哪知道刚过午时,晋王居然回来了。还带了皇上身边的连公公来。
小厮敲了一阵门,见没人回应,就伸长了脖子往门房里看。
";你是来拜年的吗?";
眼屎都没擦干净的小保佑,突然探出了脑袋。
小厮吓了一跳,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家大人呢?";
";我问你是不是来拜年的?";
保佑不耐烦道。
";不是,我们是……";小厮";不";字一出口,保佑彻底没了耐心,自言自语朝里边走去。
";不是拜年来敲什么门?不认识的串门子可没有红包给。";
正在厨房里偷吃的春桃听到外头动静,开门看去,就见门外浩浩荡荡站了一群人。
晋王站在最前头,后头跟着个面白无须的人。
那人手里捧着个明黄缎面盖住的托盘,眼睛仿佛长在了头顶上,见她迎出来笑都没挤出一个。
春桃吓了一跳,怎么晋王回自己府上,还给借住的人拜年?
这时,玉衡,开阳两个也跟了出来,看到如此情形也是一愣。
";殿下,您怎么今日回来了?";开阳揉了揉眼睛问道。
";玉衡,开阳,快清场,把连公公请进去。";晋王回应道。
";哪个是凌韵?皇上有赏,快出来领赏。";
大过年的,站在冷风里等了这许久,连公公声音里明显压着一股火气。
春桃一听,慌慌张张嚷着往里跑:";小姐,小姐!快起来!宫里来人了,说给你带了赏赐!";
跑到一半,她又折返回来,冲晋王道:";殿下,这接宫里来的赏赐,有什么讲究不?";
她嗓门大,本来被开阳,玉衡劝离的那些邻里,都被吸引,忍不住站到了墙角偷听。
皇上大年初一赏赐个平民,这不得看看是怎么回事?
晋王让人把门关了,这才道:";春桃姑娘,快去叫你家小姐出来吧。领赏不是接圣旨,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春桃似懂非懂,又问道:";那着不着急?我要不要给小姐盛装打扮一番?";
连公公手都端麻了,不耐烦道:";都不用了!速去!";
这次果然没让他久等,凌韵随意套了件外衣,头发歪歪斜斜簪住了,就滑跪到了连公公面前。
";民女凌韵,谢皇上赏赐!";
说着,凌韵双手高举,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连公公手里的托盘。
这是?抢赏?
连公公有点强迫症,常规流程没走完,被凌韵抢了白,心里堵得慌。加之凌韵打扮太过随意,难免让他这种讲了一辈子规矩的人,心生不满。
犹豫一下,他还是咬着牙道:";赐,凌韵御笔亲题书法一幅~";
凌韵一听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心里嘀咕,这大过年的,皇上怎么突然送这么个东西?
晋王似能猜中她的心思,慢慢挪到她身边道:";父皇念你商业街规划有功,故而有所赏赐。";
凌韵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乾德皇帝多少有些小气了。
这次商业街开业,皇上虽然不是最大的股东,但绝对是获利最多的那一个。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就赏个这?
这么琢磨,她就笃定连公公没有一口气把赏赐念完。于是,凌韵跪得气定神闲,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等着连公公继续说。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吱声,凌韵眼神渐渐从期待变成了狐疑。
连公公眉毛一挑,心道:";怎么?这还觉得少了不成?咱皇上什么实力?杂家难道能给你昧下金银首饰?";
到底是常伴君侧的人,连公公心里的怒气一丝没有表现在脸上,提高了声调提醒道:";凌韵,接赏。";
";欸,是!";
凌韵略微有些失望,还是磕头接过,打开一看,写的是";信,和,达,善";四个大字。裱都没裱,要不是有乾德皇帝的小印,任谁也想不到它是御赐之物。
连公公见凌韵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满意。正想提醒两句。善解人意的晋王又凑过来,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公公辛苦了。";
连公公目光在凌韵和晋王二人脸上游移不定,最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留下句酸溜溜的话来。
";等有了王妃,后院的规矩还是要立的。";
他一走,凌韵就凑到了晋王身边,抱怨道:";咱们皇上手头上是不是有些紧啊?不会是不想赏,被殿下您逼着敷衍我一下吧?";
晋王正在喝茶,被她这话吓得呛了一嗓子,咳了好一阵,才微笑着说道:";凌小姐也太看得起本王了。两个月前本王还是个流放到边远之地的不得宠皇子,哪里能有本事左右父皇的想法?这字确实是父皇自己想要赐给你的。";
凌韵看着那四个大字,越发觉得寒酸,便问道:";我看书上皇上赏赐有功之人,一般都是黄金万两,再不济也是绫罗绸缎。咱们皇上怎么会赏我这个?";
";赏赐当然要赏对你有用的。父皇也是用心了。";晋王解释道:";毒火锅底料的事情,父皇已经命人查明了,是我三哥所为。";
说到这儿,晋王顿了一下,接着道:";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也都得了赔偿。
年后你的生意还要做。无论做什么,都要博个好名声,才能顺风顺水。
本王已经命人准备了上好的楠木,等下匠人就会过来将它裱起来,挂到商业街的街口去。";
凌韵听了晋王的话,心中的不满稍稍消散了些。
她看着那四个大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殿下说得有理,皇上这赏赐确实是用心了。皇上御笔亲提,这是多大的荣耀?百姓们见了,一定会对商业街的店铺更加信任,生意也会更加红火。只是……”
只是说来说去,皇上自己也是商业街的受益人,竟然连个牌匾的银子都要剩,未免也太精打细算了些。
后面的话,凌韵只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晋王却从她的神情猜出一二。
他劝道:";是你委屈了。等洛王谋反的事情平息了,本王的铺子庄子,都再让二分利给你。";
凌韵心里稍稍舒坦了,撇了撇嘴道:";也不是怕殿下反悔,就是我这人记性不好。殿下要是方便,就立个字据吧。";
";你的小心思全用本王身上了。";晋王无奈笑道。
凌韵没有反驳,这话有那么一丝暧昧,若是反驳,倒是像在打情骂俏了。
晚上晋王和凌韵他们一起吃了饭,便带了开阳和玉衡离开了。
要去哪里,干什么?凌韵虽然好奇,但不在意。
一向嘴上没把门的开阳,这次意外没和春桃透露半分。只叫春桃保重,一定等他回来再考虑别人。
春桃再愚钝,也被开阳反复撩拨开了窍,红着脸让他不要鲁莽,自己也多保重。
玄清和尚睡到快戌时才醒来。他一看到那赏赐,便面露鄙夷道:";一看就知道是乾德小老儿会干的事儿。
花小钱办大事,真龙未必,貔貅是真。
凌施主,贫僧作为过来人,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千万别在乾德老儿面前显露太多真本事,不然你的下场就和贫僧一样,都要沦为他手里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