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噼里啪啦";一响。
各家铺子开门营业。
京城百姓亲身去商业街的铺子逛过,才知道买东西像个大爷一般被人捧着,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明明铺面招牌都没有换,各家店铺给人的感觉却焕然一新了。
凌韵编了几段词儿,雇了一帮小要饭的,个个收拾齐整了,每家店铺门口派两个,专门给进店的客人说吉祥话。
甭管你买不买,只要往店里走一遭,就会有人送来热茶。这茶是放了红枣生姜熬的,还放了精贵的红糖,喝着甜滋滋的,端着手里热乎,心里也舒坦。
占小便宜人的本来就少,又因为抽奖的事,闹走了一波,便没有人真是冲着占这些小便宜来的。
进了门的,人人都会心甘情愿买上一两样。
到午时的时候,已经不下千人带着凭据来抽奖了。
还好,凌韵的火锅工厂准备了三天存货,今日也一刻不停的赶着出货。这才能不失信于人。
工人们连轴转的工作,也没一个人抱怨。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只希望东家能多留他们几日。
无它,皆是因为凌韵许了他们一日三餐,有荤有素。每人每天还额外给一百文工钱。
有些大户人家为了拿特等奖,连第二年的东西都一起采买了。还有些自己买了不算,又回去叫了左邻右舍前来。
眼看就要天黑,商业街里仍是人头攒动。好些店铺卖断货了,不得不去别的分号调货过来。
晋王和袁,连,权三位大人的雅间,从早到晚一直没断过人。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收到了请柬。即使没有收到,也想着法子要和晋王来攀个交情。
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到晋王他们的雅间,敬一杯酒,说上几句恭贺的话。晋王来者不拒,根本不端着架子,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喝酒也不含糊,都是先干为敬。
另外三位大人,见晋王都如此,便也不拘着,席间浩阔天空地聊着,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凌韵带着春桃绵绵几个,又在街道上巡视一圈。她看到各个铺子的伙计虽然忙得脚不沾地,排队,抽奖都进行得井然有序,便安下心来。
";走,跟我搂席去。";凌韵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到了旺旺酒楼门口,那人多得,跟吃饭不要钱似的。
春桃扒开人,往里边挤,很快就被人挤了回来。
";别插队!";
";怎么就你不懂规矩?";
";先来后到懂不懂?";
……
她忙活一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踮起脚往里边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小姐,你进自家馆子还要排队啊?怎么也没安排个人接待咱们?";
";那是,哪有东家进自己店还要排队的?";
开阳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拉着春桃肥嘟嘟的手,高兴地道:";走,跟爷走,咱们从后门进。";
没有几步,春桃回头喊道:";小姐,你快跟上,我先去点菜。";
";春桃姐是真的饿了。";柳境叹道:";一顿饭就被人拉走了。师父,你以后干大事前,一定要把她喂饱了再放出来。";
";行!就听小境的。以后师父给你春桃姐脖子上挂张大饼。";凌韵看着春桃的背影,露出姨母笑。
季霜霜和绵绵被这师徒俩的对话给逗乐了。
到了后门,季涵远和陆安两个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两人一个过来牵了凌韵,一个过来牵了季霜霜,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霜霜,今天辛苦了。连水都没时间喝一口吧?我这壶里的姜汤还暖,你喝点。";
陆安握着季霜霜的手,夹着嗓子道。
绵绵和柳境跟在后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准备揶揄两句。就听前边季涵远开了口,";韵儿,今日这商业街能办得如此热闹,都是你的功劳。";
明显讨好的语气,直听得绵绵和柳境齁嗓子。可他偏又说得在理,让人无法吐槽。
柳境年纪小,根本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绵绵一个半大的姑娘听得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她拉着柳境快步往里走,";小姐,我们饿了,先行一步。";
";我不饿。";柳境小声嘀咕。
绵绵却根本不理会。
两人踏进偏厅的雅间,就见角落里抱着大肘子啃的春桃朝他们招手。
桌上已经上了十几道热菜,中间的炭炉子上煮的是鱼火锅。咕咚咕咚冒着泡,金黄的鱼籽和白色的鱼鳔在红色的油水中翻滚,青翠的大蒜叶子点缀其中,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好香啊!";
柳境忍不住赞叹道。
";那是!这可是小姐为了今天,研究的新菜单。";春桃咬了一口油汪汪的肘子,含糊不清道:";小姐他们怎么还不来?这么多好吃的,不能马上吃到,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春桃,你胃口真好!";一旁开阳看着她,嘴角噙笑。
绵绵顿觉头皮发麻,还没吃,已经被狗粮灌饱了。
她抬脚刚要出去透气,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姑娘没事吧?";
绵绵跌倒在地,余光中天青色的衣角拂过,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刚要伸手,忽觉来人声音陌生,赶紧缩了回来,抬头看去。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清俊儒雅,眉目看着有几分熟悉。
稍一迟疑,开阳就先跑了过来。他先是将绵绵拎了起来,然后紧张地对来人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看到我?";
玉衡开口,声音里没了刚才对绵绵说话的那份温柔。
开阳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当然想你。只是殿下派你出去,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都办妥了,自然就回来了。";玉衡说完侧着身子,让开一条道,后面一下子进来五个人。
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率先跑到春桃面前,奶声奶气地问道:";我大姐姐她人呢?";
春桃专心啃着肘子,冷不丁被人拽住衣角。低头一看,竟是个带虎头帽子的三寸丁。
";你刚刚说什么?";春桃蹲下来问道。
";我说……";三寸丁抬头,目光落在大肘子上。短暂的愣神后,她吸溜了一下口水跑偏了话题:";这肘子好吃吗?";
";好吃!";
春桃脱口而出。
她再仔细一瞧那三寸丁,便忽的瞪大了眼睛,惊喜道:";保佑?保佑?你怎么来了?";
她连忙放下肘子,往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就将地上的小人儿举了起来,";哈哈哈,保佑,好久不见。你又胖了。";
别看保佑人小,她生来爱美,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又胖了。
黑溜溜的大眼珠一转,便撇撇嘴回击道:";春桃姐姐也胖了。";
春桃也不生气,将保佑举在空中又转了几个圈,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望舒和季家三小只。
一年不到的时间,望舒眉目间多了几分老成。季江,季河个子又蹿高了不少。
季海还是那跳脱的性子,自来熟的和开阳,绵绵,柳境三人打了招呼。
他径直走向春桃二人,先是唤了春桃一声,然后手指头戳了戳保佑的脑袋,嗔怪道:";来的路上不是给你买糖葫芦了吗?怎么还惦记着吃?";
保佑那亮晶晶的大眼一转,马上给自己找了借口,";小海哥哥,保佑放糖葫芦的肚子,和放肉肉的肚子不一样。";
季海被她一声哥哥喊得羞涩,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又抓了春桃的衣袖问道:";春桃姐,我大嫂和我哥呢?";
";我们在这儿。";
几乎是季海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季涵远的声音。
凌韵跟在他后面,看到屋里众人鼻子一酸,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保佑,小海,望舒,季江,季河,你们怎么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