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涵远拖过来的男人名叫朱三。正是负责底料分装的底层工人。
朱三胆小,上了公堂不等周大人审问。便把自己伙同另外两个工人,偷底料和往底料里掺河冰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衙役搜来几人用来融化火锅底料的铁锅,并在其边缘找了乌头粉末。
周大人一拍惊堂木,质问道:";朱三,本官问你,既是只掺了河冰,又怎么会在锅里发现乌头粉末?那些买了底料的人家。又怎么会中毒?";
朱三答不上来,周大人便让人提了刑具上来。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不知。";
朱三一边哭,一边磕头。
他看着两个衙役拿着刑具靠近,更是吓得屎尿横流。
这时,和他一同做工的钱小皮和鲁大一起被提上了公堂。
两人虽然没有朱三那般胆小,也不免面露惊慌之色。
周大人目光如炬,盯着钱小皮和鲁大问道:“你二人可知这底料中的乌头粉末从何而来?若有隐瞒,一并受罚。”
钱小皮连忙摇头,说道:“大人,小的确实不知这乌头粉末之事啊。
我们平日里只是做工,从未见过这等毒物。”
鲁大也跟着说道:“大人明鉴,我们绝不敢做这害人之事。”
周大人微微皱眉,又看向朱三,厉声道:“朱三,你再好好想想,这乌头粉末究竟是怎么混入底料之中的?若再不说实话,大刑伺候。”
朱三浑身颤抖,哭喊道:“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啊。
小人只是往底料里掺了河冰,真的没见过乌头粉末。
这掺河冰的勾当,也是近来两天才做,大人念在小的初犯,就不要和小的计较了。”
";近两天才做?何人能够证明?";周大人口吻威严。
";钱小皮,鲁大。他们二人都能作证。
咱们以前都是老实做工,还是前天听了别人挑唆,才干这无良的勾当。";
";是的,大人,朱三说的都是事实。";
钱,鲁二人立刻附和。
周大人怒目圆睁,大声问道:";那是何人教你们这么做的?";
钱小皮头皮一紧,忙道:";是城中无赖——蒋波。他教的。";
";他可教你放乌头进去?";
周大人又问。
三人皆是摇头,异口同声道:";没。";
钱小皮作揖道:";大人明鉴,咱们几个老实巴交的,怎么会想到这样损的法子?
是蒋超。蒋超说我们干最多的活,得最少的利,怂恿之下我们才做下此等傻事。";
鲁大忙附和,";是是是,大人您不信就传蒋超来。他常在赌坊,去赌坊一定可以找到他。";
周大人略一思索,随即下令:“去,带人去赌坊将蒋超擒来。”
不多时,衙役们便将蒋超带到了公堂之上。
蒋超一脸惊慌,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大人一拍惊堂木,质问道:“蒋超,有人指认是你怂恿朱三、钱小皮和鲁大偷底料掺河冰,可有此事?”
蒋超连忙摇头,慌张道:“大人,冤枉啊!小的只是看他们辛苦,替他们抱不平,可从未怂恿他们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周大人冷哼一声:“锅子底料投毒可是你所为?”
蒋超眼神闪躲,只畏畏缩缩回答不是。
周大人一见他这副模样,便觉得他没有如实交代,于是吩咐人上了拶子。
这拶子是一种夹手指的刑罚工具。
由七根小木棍组成,中间用绳子串联。
行刑时,将受刑者的手指分别夹在木棍之间,然后拉紧两边的绳子,木棍就会挤压手指,使人产生剧痛。
常言道十指连心,只是拉扯一次,七尺的大汉都要疼得跪地求饶。
蒋超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在拶子上手的瞬间就招了。
不过他只招了怂恿朱三他们往火锅底料里掺东西,并不承认让他们投了乌头。
周大人问其原因。
蒋超就道是想等三人发财后,向他们勒索一笔钱财还赌债。
这话倒是没有任何破绽。
朱,钱,鲁三人听了勃然大怒,直呼上了贼人的当,要当场宰了他。
蒋超却反咬一口,指出他们都是太子手下,下毒之事怕是受了上头人指使。
他又道太子和晋王私下不和,定是底下人为了讨好主子,才想搅黄了对家的生意。
周大人和师爷求证此事,得知三人确实如蒋超所言,是为太子办事。瞬间头痛起来。
多条人命,又和两个皇子扯上的关系,还没有一个有力的证据。本就棘手,不如今日就先退堂算了。
一直没吭声的季涵远这个时候却上前作揖道,";大人,我有证据可以找到投毒之人。";
周大人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呈上来!";
季涵远旋即递上一页纸。
仔细一看,竟然是城中各大药铺,这半个月售卖乌头的记录。
周大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本官疏忽了。你是何人?又是如何想到的?";
季涵远恭敬道:";回大人,我是晋王殿下的一个小小属官。
我只是想,凡是毒药,也讲究用量。
极其微量的毒,是不可能在短时间让这么多人中毒的。
那么投毒之人肯定是购买了大量乌头。
一家店铺购买,难免让人起疑。
是谁投的毒,大人请掌柜们一起来堂上辨认,便可知道了。";
堂上跪着的蒋超闻言面如死灰。
他就是想到大量购买会让人起疑,这才分了多家铺子购买。
虽然买的时候乔装打扮过了,指不定有眼尖的还能认出他。
很快,城中十二家药铺的来人辨认,其中八家都记不太清楚。
唯有一家是瞎眼老人,带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前来。
这个小姑娘鼻尖耸动了几下,便扯了扯老者衣袖,让他指认蒋超。
这一指,蒋超直接应激,暴起破口大骂。
衙役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将他控制住。
另外三个人本来还犹豫不敢认,听到蒋超的声音立刻回忆起来,指认了他。
周大人把蒋超定了死罪,下了大牢。
蒋超嚣张高呼:";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三……";
一句话没有说完,堂上飞进来一个御林军打扮的人,将他敲晕了。
来人亮出御林军的腰牌,又跟周大人耳语了几句,便在众目睽睽下,将蒋超带走。
周大人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似是成了一团浆糊。
他将朱,钱,鲁三人收了监,就草草结案。
凌韵回到商业街,已经是酉时。
平日人满为患的旺旺酒楼,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通畅无阻的商业街,也没了前两日的繁华。
贺小山听说了火锅底料的事,便跪在商业街的街口等凌韵回来。
商业街的锅子底料售卖,凌韵交给他负责。
一份底料能卖二两银子,一天最少能卖出三千份,也就是至少六千两银子。
旺旺酒楼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算起来这次毒火锅事件,至少损失了万两银子。
何况这种问题带来的损失是持续的,还有可能是永久的。
因为忙,他即使听说过有人倒卖自家火锅底料,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疏忽,上万两的银子没了不说,东家锅子底料打下的天下也可能覆灭……他万死难辞其咎!
凌韵知道贺小山这个人心眼实,便还是训斥了他两句。
一是怪他不守着酒店生意。
二是怪他对自家产品太没有信心。
这次的事,明显背后有皇子作怪。就算是贺小山日夜不睡的防着,又怎能斗得过盘踞京城多年的地头蛇呢?
何况,这背地里指使的,还不是蛇。是龙子。
所以,凌韵要给贺小山一个机会。让他趁着生意不好,赶紧帮着把城郊的大棚蔬菜基地和各种仓库,厂房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