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地上的瓜子壳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大姨双手合十猛地一拍,义愤填膺的表情加上肢体语言,指指点点:
“所以说高家那几个兄弟姐妹真不是东西啊,老三就是太老实了,宁愿自己吃亏也要把担子全部揽下!”
“就是啊,什么人都是……”
伴着八卦,龙四感觉自己手上的瓜子更加地诱人了,跟随着大姨的动作附和地做了个嫌弃拍苍蝇似的手势。
难得遇上龙四这么懂她思想的人,大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里事全部吐露出来。
原来先前憔悴的大叔就是高家的老三,身为高父高母最小的儿子,上面有父母无条件的溺爱,下面有两个哥哥顶着。
正是因为如此,高老三和父母的感情也是最深的,和两个哥哥的关系倒是很一般。
原本高老三的前半生也很顺遂,他出生的时间太好了,正赶上父母生意有了起色,两个哥哥都是小学辍学,而他幸运地上完了高中。
毕业后哥哥们生意也做起来了,在家人的帮助下娶了个温柔的媳妇。
原本以为以后的生活也会想这样平淡地过下去,但意外来得就是如此突然。
高父上山农作,过了中午吃饭的点还没有回来,高母不放心,去给丈夫上山送饭,结果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
期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治疗基本是要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度过了,高父情绪激动之余,也一并病倒。
这个年纪的老人但凡是生了一场病,没过去可能就走了,高老三赶紧把父母接到他家里照顾,前前后后投入了很多钱。
他打电话给两个哥哥,本以为高老二和老大在外地做了老板,有他们的帮忙能很快解决。
没曾想两人口头答应地好好的,再转头就不见了人影,电话也被拉黑了。
高老三只能自己一个人照顾着,小店的生意还不错,勉强够维持。
但是好巧不巧老丈人那边也传来噩耗,妻子是独生女,两个家庭的老人一起压下来,让高老三这个新兴家庭根本喘不过气。
没过几个月,老丈人还是走了,丈母娘伤心过度起夜摔了一跤,跟着一起去了下面。
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葬礼又透支了一笔钱。
老丈人是家族遗传病走的,妻子那段时间身体也不好,高老三一直以为是累的,后来回过味来,赶紧去医院检查,果不其然,妻子身上也有遗传了这个病。
那个时候高老三一度想要一了百了,妻子也劝他别治疗了,能活几天是几天。
可是人走到绝境之后,反而什么都无所谓了。
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他开始白天开店的同时照顾家里卧床的父母,送妻子住了院,卖掉家里能卖的所有。
当所有东西被卖掉之后,也就只有房子了。
可是高父高母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高老三不想他们到头来连个办葬礼的地方都没有,只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住院费拿到手再说。
“所以是差两万七是吗?”龙四了然,怪不得押一付六呢。
“可不是嘛,高老三那个时候可是找村里所有人借了个遍,你说说这种情况谁敢接啊?”大姨面露怜悯,但如果是自己,也不会把钱借出去。
“就在刚刚还有人看到高老三背着包走了,我看呐,是扛不住压力了。”
大姨啧啧称奇。
“您觉得他跑了?”龙四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
“我可没说,我估计是终于打算卖房子了,人都这样了还要房子作甚?”
“那没了房子,你觉得高老三会去哪里?”
“带着家当去医院守着爸妈和老婆喽,老高夫妻俩也算是好的了,有人送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差点把高家和附近一圈的邻居家底扒得干干净净。
满足了自己的癖好之后,龙四拍了拍手,目送依依不舍的大姨离开。
龙四就是喜欢聊天,以他的角度看很多人的选择都会感觉很神奇,想要过得舒服,还是得学会释怀啊。
不知道这些为生活拼了命的人,到最后,饮下黄泉汤,被孟婆抚着肩劝慰不怪你的时候,会不会放下呢?
龙四哼着歌正准备离开,耳边突然响起龙一咬牙切齿地声音:“老四,把你的瓜子壳全部捡起来。”
龙四:!!!∑(?Д?ノ)ノ
“卧槽,这也要管。”龙四惊呆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弯腰把瓜子壳都捡了起来。
回到新驻地,龙四终于明白龙一为什么有空关注自己了,原来是整栋楼的布置已经全部打理好,连天花板的缝隙都干干净净的。
和之前的房子比起来除了外形没有变化,里面根本认不出原来模样。
“老大有打算换个招牌吗?”龙三站在门口看着快要掉下来的牌匾,很担心一阵风吹来就散架了。
“不用。”霁祥躺在了新打造的椅子上,缓缓眯上了眼睛:“就沙县吧。”
“好,那我照着这个牌匾再打个新的?”
眼看着终于确定了新的驻地,这也就意味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稳定的伙食供应,龙二一下稳定的心情也不可避免地明媚起来。
他将把最灿烂的笑脸展现给开业当天的每一个客户!
龙二笑眯眯地伸手,掌心顷刻间暴涨出两根粗木枝,彼此缠绕着,横手一劈,一个崭新且平整的木板就出现在大厅之中。
大家各有各的活要忙,龙三不习惯用从来没有经自己手的碗,将高老三的碗存放妥当后就马不停蹄地去隔壁镇采购一些回来。
龙四没田种了彻底放飞了自我,每天全村跑,一天不到,全村都知道高老三的远房亲戚来村里暂时接管了店铺。
最后龙二实在看不下去,联系了高老三,把之前一直由高父管理后来因为老人家生病而荒废的田地借了过来。
喜提山上一良田,早出晚归不能还得要来回爬山的龙四: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