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诚心求问,却只换来元春轻轻一嗤。
“琏二爷,你过谦了。你想要办的事,还用问我?”
“方才你在外面,有皇家规矩拦着,却都挡不住你,你该进来还是进来了;此时你我之间就剩下这么几层轻飘飘的纱幕,它们还能拦得住你?”
贾琏心下暗叹:元春对他可真是冷淡啊。
看来贾政他们这一房,对原主都充满了怨气。
他们仿佛都把他当成是他们那一房承袭荣府爵位的唯一绊脚石。
不过贾琏不怪元春。她只是女儿家,在这吃人的古代,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一切都是受父母兄弟的裹挟罢了。
贾琏温柔轻笑:“大姐姐,别说你我之间还隔着这几重纱幕。即便是什么阻隔都没有了,只要大姐姐不准我近前,我也半点都不肯造次的。”
元春柳眉微挑:“哦?”
贾琏语声愈发温柔:“方才在外面,为了能见大姐姐一面,弟弟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别说只是皇家规矩,便是神来我弑神,佛挡我杀佛!”
“谁都挡不住,我想见大姐姐的心意!”
“可进得门来,这门内的一切便都是大姐姐自定的规矩了。我不在乎皇家规矩,可在乎大姐姐。我自然一切都听大姐姐的。在大姐姐面前,小弟心甘情愿,俯首帖耳,束手就擒。”
元春着实没想到贾琏会这么说。
此时刚错过父亲规划的与北静王的姻缘,又突然被皇上选中留宫,元春也正是心底忐忑之时。
贾琏这番话,倒无形中帮她顺了气,叫她心底熨帖了些。
就算前路再艰险,可是背后却有家人,她便也重又心平气和了下来。
元春便轻哼了声:“既然都闯进门来了,便近前来吧。”
贾琏勾唇轻笑,“小弟遵命!”
.
贾琏起身,轻撩纱幔,脚步不疾不徐。
这节奏,便如一层一层褪去美人身上纱衣。
要的,便是那层层逼近的意趣。倘若快了,直达终点,便没意思了。
元春原本对贾琏来见没什么兴致,应对也只是有一搭无一搭。
可是贾琏这般不紧不慢走近的脚步,却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倒不知道,这个浪荡为名的堂弟,又要做什么了。
只是兴许这房间里别无声响,兼之灯光幽暗、御香氤氲的缘故吧,她只觉他每一声脚步,仿佛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跳节奏。
心跳节奏一乱,呼吸便也跟着变了频率。因此上,总有那么一瞬仿佛窒息,下一瞬就需要深深吸一口气才行。
可是这样的心跳和呼吸,看起来竟然像是她在紧张,又似乎在有所期待。
元春很不喜欢这样,她虽说自己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想叫贾琏误会。
终究,他们两个是堂姐弟呢,她这样又是做什么?
元春索性屏住呼吸,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这屋子再大,也不过三进,凭他那双长腿,须臾就到眼前了。
可是元春终究低估了贾琏的耐性,他竟一步一步走得,让她仿佛折磨。
当贾琏终于撩开最后一层酡红的纱幕,元春已是微微窒息,只好急忙大口吸气。
贾琏一见这样的元春,不由得双眼已是直直定住。
坐在床帐间的元春,宫装高髻,周身金翠,宝相庄严。
——就更像是「游神」时见过的那些女神娘娘们了。
元春与他在书中所想象,以及电视剧中所见的,颇为相像!
偏她此时大口吸气,面颊绯红,就像那女神娘娘活了过来,有了温软气儿。
元春这样的气质,在《红楼》金钗里,是独一无二,无人能比的。
可越是这样高不可攀的女子,反倒越勾起贾琏心底征服的渴望。
他心思之间,已经忍不住生起许多遐想……
只是却也只是敢想想罢了,他当然要提醒自己,即便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灵魂是自由的,可是这具躯体还是原主的。
也就是说,血脉之间的关联还是在的,所以他遐想无罪,却绝不可以走到躯体那个层次去。
他迅速琢磨了下,想明白了以后面对元春的时候,他必须坚守「灵与肉分割」的原则。
灵魂是属于21实际的高熙,与元春绝无亲缘,所以可以尽情遐想;可是身子,却绝不可越雷池半步。
念头定下来,心下莫名一股苦苦甜甜。
他先撩袍跪下,“小弟,拜见大姐姐。”
元春勉强调匀了呼吸,端庄而视,“你来见我,若是只为向我请安,我便告诉你,我一切安好,你便可退下了。”
贾琏好容易得见云端上的美人颜,如何舍得这么看一眼就走呢。
他一双眼定定凝视元春,唇角忍不住愉快地勾起。
“大姐姐穿了宫装,可真好看。”
“这宫装富丽华贵,也唯有大姐姐这样天生仪态雍容的人儿,才能穿得这样好看,相得益彰。”
他这一番话全都是发自肺腑,绝无挑弄之意。
元春这样的相貌和气质,真的就是天生就该飞入帝王家的。若是按照21世纪的说法,那就是「国泰民安脸」。
这样的一张脸,配合上正月初一的生日,也就不难理解贾政等人说她天生凤命,希冀她能嫁北静王为妃了。
元春被贾琏夸得脸色微红。
她羞涩之后,却反生起了愠怒,猛地一拍床榻:“放肆!”
贾琏便赶忙又跪下了。
元春心下想的是:这堂弟原本就是个天生浪荡的公子哥儿,我贾府数代以来又颇有不少腌臜事,什么爬灰的、养小叔子的,叫外人都说我们宁荣二府只有门口的石狮子是干净的……
家里这个放肆的家伙,该不会是对我这个堂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这事放在旁人身上自然是怎么都不该有的,可是谁让他是个天生邪种呢,他怕是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元春想着,便寒了心,冷了脸:“好了,你回去吧。”
“今日已经见过,于亲情已圆满。此后我在府里的日子,你便不用再来了!”
贾琏却半点都不介意。
她连生气都是高贵的。
贾琏垂首,语声温柔依旧:“大姐姐别忙,小弟还有件体己的物儿,想要进献给大姐姐。”
元春又是一惊。
「体己的物儿」?
这个混账堂弟,该不会是给她塞他自己的手绢、汗巾子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