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1976年?”这个问题李景江颇为好奇。
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他知道这一定是个有着特别含义的时间节点,但却不知道其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契机。对此,李安然也不便直接言明,毕竟他不能说出那场政治风暴即将结束,国家也将步入快速发展轨道的历史秘密。至于开放市场和经济发展,那时归国定能有所作为的大事,只能让未来的实践去证实吧。
“爸,这事就别追问了,我真的不能说。”李安然摇了摇头,“等你去食品厂任职了,记得给我安排个采购员的职位吧。这个职位时间自由,收入也不错,再加上您当厂长的关照,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
“采购员?你的志向就这么小?”李景江可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只会满足于这些。
“爸,您不明白。”李安然摆了摆手,“我觉得做采购挺合适我,再说您一回来就把重要职位给我,手下的人心里能服吗?”
“何况,我的梦想远不止这些。只不过时机还没成熟,就算我心存远大,目前也起不到作用。但是您放心,我做任何决定都会谨慎行事,绝不会一时兴起做出让人意外的事。”
“如果真想有所作为,我一定提前和您及姐姐沟通好的。”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李景江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突然带叶子回家这回事难道不是让人意外?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忽然一封信说有了恋爱的对象,我和你姐当时都很震惊!”
“这件事不能全怪我。”李安然后退一步,显得一脸无辜,“是叶子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想把关系进一步确立。我也没反对,正好秋收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叶子是个不错的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她。”李景江叮嘱道,“你也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不错,处理关系时千万要小心,别搞砸了。”
“您放心,这方面的事情我都考虑清楚了。”李安然说,“实际上,年初她就对我表过白,但我认为恋爱中最忌讳的是冲动。”
“所以我让她多考虑一段时间,并且将一些可能的后果明确告知了她,以免日后产生误会。”
“那你和她说英子的事了吗?”李景江真的吃了一惊,虽然上世纪五十年代多妻制还有,但这已经是七十年代,这种做法早已被法律禁止,尤其是对于田润叶这样一个出身良好、家庭条件优厚的女孩而言。
“说了一些。”李安然点头道,“我想她应该也有自己的猜测。既然她仍愿意和我结婚,说明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真的不行的话,到时候咱们也就好说好散,不至于伤害彼此太深。”
“你倒轻描淡写,要知道这是婚姻,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李景江生气地看了看儿子,“到时候如果有孩子了怎么处理?女方的父母又怎么会同意呢?”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结婚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李安然无奈地耸了耸肩,“如果不是为了延续咱们家的血脉,我真的不会这么急着结婚。所以说,还是英子明白事理,贰大爷也通情达理……啊!”
听听这些话,真是太离谱了!
李景江差点笑出了眼泪,但随即不高兴地轻拍了一下儿子,虽然动作中含有一丝怜爱。
不过,他很快想到老李家族目前仅有一脉单传,光靠田润叶一人发展确实缓慢了些。
“算了,干脆以后对两个儿媳妇都友好些,尽力做到公平对待吧。”
“只是不清楚要等到何时才能有个大胖孙儿呢?那时一定得点上一炷香,告慰妻子,让她也能感受到快乐。”
洗澡花费了接近两个小时,最终全家人才满脸红润地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放松愉悦。
当晚餐桌上的主菜是传统的焖炉烤鸭,但这并不是全部,更有与烤鸭相伴的美味副菜。古人言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绽放,蟹肥正香!
而今日桌上这些大闸蟹正是后世名声显赫的大闸蟹。或许会有人质疑,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螃蟹价值不高,难道还能登堂入室吗?
但实际上,李安然后来了解到,除其主要产地之外,大闸蟹从来就不是价格低廉之物。
他还特地查阅了相关史料,发现在1946年的物价标准下,大约需要用1万元(当时的旧币,相当于后期的一元)才能买到6只大闸蟹。
相比之下,当时的稻米售价每公斤需750元,换句话说,购买一只大闸蟹几乎等同于买四斤多的米。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然而,李安然记得在他前世的生活里,每年秋季来临时,网络总会流传着一幅“上海平民狂食大闸蟹”的黑白历史照片,令许多美食爱好者既惊叹又羡慕,遗憾于自身未处于那个年代!
该照片据称由一位来自 ** 的海 ** 并拍摄。这位喜爱摄影的年轻人因其军事任务在上海市驻留了五个月之久,期间留下了许多关于市井生活珍贵影像资料。
其中“上海平民狂食大闸蟹”的经典场景就是他真实捕捉到的画面,确凿无疑。
从桌面上简陋的餐具、煤火上方正在熬煮的饭锅来看,这里很明显是一家街头简陋小馆子的室外就餐区。
通常,这类地方顾客群体以贩卖劳力者如街头小贩、苦力、人力车夫等人群居多,他们的饮食要求简单直白——经济划算且填饱肚子。
图片所示,餐桌上铺展着众多刚刚烹制完毕的蒸煮大闸蟹,估计总数达到了二三十只甚至更多,个个都相当饱满健硕,平均体重大约4盎司以上。
根据人物的外观特征、服饰状态及姿势等细节观察,这名年轻人虽然并非衣衫褴褛,但仍可窥见他身上流露出的朴实节俭气息。尤其是在其背部肩膀与手肘处清晰可见的两块布丁,更为其社会地位提供了进一步线索。
这样看来,问题便浮出水面:这样的一个少年,凭什么能够随意大口享用这等价格不菲的大闸蟹呢?
一次出差魔都时,李景江遵照李安然所托,带着任务去找当地人了解这个情况。
李景江回来后的答复是,根据照片所显示的情况,只有两个解释较为合理。首先,那个画面中的小男孩和镜头外的部分成人吃的是已经死去的大闸蟹。
江浙沪地区有一句俗话:“叫花子吃死蟹,一只比一只鲜”。这句话大致反映了当地的观念——死蟹通常只会分给乞讨之人,普通人很少会食用。
这是因为死蟹内含一定量的**物质**,根据古老的传统,百姓一般都不食死蟹,因此螃蟹商人们往往会选择将死蟹直接扔弃或以极低的价格整体处理出去,甚至有时候是无偿的。
另一个可能,则是图中的大闸蟹并非真正的大闸蟹,而可能是湖泊或是河流中的普通螃蟹。
据称这些普通河蟹曾一度泛滥至灾难的程度,捕捉起来也极易,市场上的价格便宜至极,只要几十元就能买到一大盆。这样的消息流传开来,渐渐形成了一种误解,认为只有生活拮据的人家才会经常吃到所谓的“大闸蟹”。
尽管这只是通过李景江调查后得到的一种说法,但实际情况或许只有那个出现在照片里的小男孩最清楚了。
不过,无论怎样,现在这个时期的大闸蟹比起未来来说要便宜得多,同时尺寸也要更大。
比如说,在轧钢厂与上海汽车组装厂之间由于新项目的合作建立了业务联系,时值秋季,正是品尝螃蟹的最佳时节,于是后者便运送了一大批大闸蟹过来作为福利分发给大家。
身为高层的李景江获得分配给自己的那份不仅数量多且体型硕大、品质上乘,每只至少有八两重,而且全都是鲜活的雌蟹。
若将这样的品质、这般体重的螃蟹放在李安然穿越来之前的年代,一只便价值几百乃至上千,还很难避免买到来路不明或者假的大闸蟹。
而现在完全不同,质量得到了充分保证,就算偶有不合格的产品,也不会落到像李景江这样的级别人物手中。
当这道菜被端上来时,一个巨大的盘子里层层叠叠摆放着鲜艳橙红的大闸蟹,如同小型山脉般壮观。
“哎呀,爸,有这么多螃蟹!”看到桌上中心摆放着的那堆丰盛之物,李安然忍不住感叹道,并心生冲动想要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并分享至社交媒体。
但是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连相机都没有更别提手机了。
“得等一会儿了,虽然照相机不比手机需要那么长时间的发展才能出现……”
想到这里,李安然后打算明天前往商店,看是否能找到一台二手相机。
拥有一部相机就可以记录那些珍贵而特别的生活片段了,例如眼前的这一刻。
如果能留下影像,多年后看到这张照片的人必然会对这样的盛宴充满羡慕和嫉妒。
在李景江的邀请和李安然的协助下,田润叶也很快加入进这个温馨愉快的氛围中。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李安然都是无可救药的食物爱好者。
在他的帮助下,一只大螃蟹竟然能在吃完肉后,再复原如初。如果不多加留意,简直以为它从未动过嘴似的!
不仅为田润叶剔蟹,李安然当然也没有忽略自己的姐姐和父亲,每人一只,大家都满意。
“对了,还有活的大闸蟹吗?”李安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放心吧,家里有个大盆专门养着呢,给你师父预备好了。”李景江点了点头。“太好了。”李安然高兴地说。
有了这些螃蟹,如果放到游戏世界中养,以后岂不是随时都能吃到大闸蟹?等等,全是母蟹好像繁育不出来啊。
“爸,回头我再给你带些公蟹过来,公的母的味道也不赖。”李安然接着说。
“早就为你准备好了。”李念笑道,“家里有公蟹也有母蟹,都在后院那个屋里养着呢。”
“后院?会不会被人偷了?”李安然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