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透着着些癫狂,说话时,眼神带着恨意盯着他看。
季宴清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个宁宁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宁宁。
原来的宁宁活泼、良善,定不会流露出这种神色。
可是面前这个人没有错,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次,他太熟悉她了,这是她不会错。
是他从未理解过宁宁。
他一直以为宁宁是活泼的,良善的,可轻易拿捏的。
实际的宁宁呢。
遇到他有最硬的心肠。她作为一个母亲,能狠心杀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他问过钟氏,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决定落掉他的孩子。
现在甚至敢纵火意图烧死他,即便事后可能要赔上她的命,
季宴清心犹如被破开个口子,闭上眼,大喘气。
他想告诉自己宁宁不是故意的,甚至想自欺欺人想宁宁只是不小心,终究是骗不了自己。
好一会他犹不死心的开口,“宁宁,你当真就如此记恨去,当真一心要离开?不会后悔?”
宁兰不说话,但是她这幅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答案,她不愿意留在这,哪怕伤害她自己。
她故意刺激嘉月,不惜自己受伤,就是要同他闹上这一场。
提的三个条件,前两个她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答应。
不过是希望自己主动放她走,季宴清闭眼深呼吸一口,
“宁宁,三日后孤便会正式登基称帝,礼部会去宁家宣旨封你做孤的贵妃,孤给你重修了宫殿,你那个叫轻烟的婢女已经在里面了。”
宁兰闻言只是一瞬间的吃惊,轻烟怎么在宫中,随即便恢复了神色,在能自由自在生活面前,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我心意已决。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
若说以前只是不喜欢他行为处事,那种害怕和不确定的担忧都是虚无缥缈的。
可是自打知道林朝嫣会做皇后,她所有的害怕就成了实质,压的她喘不上气。
她怕自己被林朝嫣欺负,一辈子陷在恐惧的泥潭里。
她更怕在这走都走不到头的宫墙里,变成一个只能依附季宴清生存的人。
自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天长地久的,她会逐渐沉迷季宴清给点那点宠爱带来的好处,进而为了那点好处做些违背自己底线的事。
一辈子太长了,她想为自己赌一次。
“你难道对我就没有半点感情吗?”他忍不住又问一句,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半点,一点都没有。”
宁兰看他面带痛苦神色,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你不要作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我没有对不起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对不起我的多。”
“去清水县路上,挤在那狭隘阴暗的船底,忍受着那令人作呕真的气味,每日只能蜷缩着身子靠着墙壁入睡。”
“我整日惊恐不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那碗堕胎药要了我半条命,痛,我真的很痛,痛的我在床上打滚,只能写口述遗言交待钟姐姐。”
“季宴清,我真的不适合在皇宫生存,你发发善心放我走吧。”
*
她哭都是无声的,只有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若是不注意看,便会略过去。
季宴清看她这副心意决绝,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的样子,心像是被她用手攥住。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配不上她?
以至于让她受这么多罪都要离开,季宴清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指了指前方幽长的宫道,
“你不就是想走?现在就出宫去,不要让孤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