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大学的几个研究中心，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以后，于正月十六全部正式启动。
这对于苏豫来说是个大事情，特别是林起墨团队，更是汇集了不少顶尖人才，因此苏豫很多时间，也会在北望大学蹲点。
很多人原本对于到北望来加入研究团队还有一点大材小用的想法，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些顶尖的设备后，一个个都欣喜若狂。
但段成君的脸色一直有些凝重，“短时间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我总有些担心安保问题。”
苏豫相信段成君的经验和直觉，对于他说得这个问题，不由得也上了心，这个事情确实很重要，不要说成果了，就是研究什么？以及研究出了什么？一旦泄露，后果也很严重。
“要不，老段你这段时间吃点苦，在林起墨的研究中心摸摸底，他这里最重要。”
段成君点点头，“成，这事我来安排一下。”
二月初一，惊蛰，凌晨两点。
北望大学集成电路研究中心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在林起墨的头顶嗡嗡地发出沉闷的电流声。
他俯身在计算机控制台前，食指抚过刚打出的穿孔带，纸带边缘细小的毛刺在指尖摩挲出沙沙的响动。
这是开年后第十二次调试失败，控制台旁的高压汞灯在玻璃罩里投下青白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红绿相间的水磨石地面上。
"；嗒！"；
林起墨的耳朵突然颤动了一下。
一声异响混在打卡机的机械运转声中，像是有人用指甲轻叩陶瓷茶缸的声音。
林起墨摘下黑框眼镜，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后，贴近了正在输出的穿孔带，那些排列整齐的圆形孔洞在他的瞳孔上分解成无数个细小的光斑。
第三排第七列孔位边缘，有半粒芝麻大小的缺口。
"；张工，把上周的备份数据带拿过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跟他一起值班的研究员打着哈欠从控制室小跑了过来，手里捧着标有"；"；日期的铁皮盒。
林起墨找到了相同运算的地方，将新旧两条穿孔带并排迎向高压汞灯的光源，青白色的亮光穿透密密麻麻的孔洞，在对面的墙面上投下一片光点矩阵。
"；这里。"；他用手指点着墙面上的一个光斑，"；备份带在这个坐标上是完整的。"；
张工眯起眼睛凑近去看，却只看到一片均匀的光点。
林起墨抓起红蓝铅笔，在墙面的光斑周围画出一个醒目的圆圈。
被圈中的区域里，三个新增孔位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在投影中形成一个微小的暗区。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穿着军绿色大衣的段成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夜风的寒气，让实验室里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跟在他身后的是苏豫，下午他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凭借超强的听力，就听到了一丝别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连续杂音，但他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出现过。
所以便约了段成君深夜前来，因为那个杂音让他想到了一种密码。
"；苏总，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林起墨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苏豫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急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墙面的光斑阵列上，那些被红圈标记的区域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高压汞灯的高亮光透过新增孔位，在墙面投射出了几乎根本无法察觉的淡蓝色阴影。
苏豫的心情有些紧张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一丝超出常人听觉范畴的高频振动正从穿孔带卷轴处传来。
他猛地转身，后腰撞到了一边的工作台上，印着大红喜字的陶瓷茶缸里的茶叶水晃荡着溅到了桌面上。
"；关灯！"；他朝着段成君低喝一声。
段成君闪身的速度极快，三步便跃到了大门边墙上的配电柜旁，迅速地拉下了电闸。
黑暗降临的瞬间，三束幽蓝的荧光从穿孔带新增孔位中透射而出，在墙上拼出了一长串的数字。
这个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却让段成君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磁铁。"；
苏豫向呆立的张工伸出手，他的脑子里闪现出前世曾经看过的一篇报告文学，里面就有眼下的这一幕。
张工慌忙从工作台的一个置物架上找出一个马蹄形磁铁，小跑两步递到了苏豫的手中，虽然四周很黑，好在他对周围的每一个物件都很熟悉。
看着苏豫将磁极悬在穿孔带上方三厘米处缓缓移动。
段成君摸出手电筒照过去，细如尘埃的金属碎屑突然从孔洞边缘渗出，在磁场作用下悬浮连接成一条细细的银色丝线。
"；这是..."；段成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问道。
"；钕铁硼磁粉，带有记忆效应！鹰酱去年刚公开的新型磁性材料，目前只有他们最顶级的实验室能合成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尖端极细的镊子在碎屑表面刮过，暗红色的氧化层下露出星芒状结晶，这是真空溅射工艺所特有的结构。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一阵大风吹开，一股穿堂风掠过了实验室，将穿孔带吹得哗啦作响，苏豫手中磁铁上凝聚的磁粉瞬间消散。
段成君的身体没有回转，而是直接背对着大门口急速退去，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枪套上。
而与此同时，苏豫突然脸色大变，他听见来控制台下突然传来了电子管超高频的啸叫声，这种频率，别人根本听不到。
"；趴下！"；
苏豫高喊一声，本能地扑向林起墨，将他一把按倒在地上。
而此刻，一道蓝色的电弧从打卡机内部迸射而出，从空中转了一圈，烧焦了慌不择路，也往门口跑的张工的一头秀发，也幸好他听到苏豫的叫声后退了，否则整个人估计都要被这高压电弧烧焦。
Ibm打卡机的铸铁外壳突然开始发红。
"；闪开！"；段成君不再管门外逃走的人，抓住门边的一个专业灭火器，速度极快的打开保险，一边冲向打卡机，一边将喷头对准了发红的机壳。
苏豫起身，拽着林起墨将他推向门边。
他自己突然看到了另一个工作台上的一瓶液氮罐，灵机一动下，随手拿下，转身对着打卡机按下了释放按钮。
银白色雾气喷涌而出，瞬间包裹住发红的机器。
金属冷却变形的吱嘎声中，烧红后又被迅速急冻，使得穿孔带卷轴突然断裂弹出，一截缠绕着铜丝的微型炸弹滚落在地上。
段成君义无反顾的扑向炸弹，飞扑在空中的身影里，他的眼睛看向了苏豫，里面充满了不舍和决绝。
苏豫此刻眼睛都红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见一道残影撞向段成君，将段成君“嘭”的一声，撞得倒飞出去。
他的手指碰到炸弹的一瞬间。
“轰~~~”
炸弹在他的空间里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