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卖到这里,居然不听话。”
“我还不信了,收拾不了你这个丫头片子。”
李小苗主仆滞留在府城半日采买,路过醉红楼的门口,见门口围满了人,便好奇的一探究竟。
“真是太可怜了。”
“要不你发善心,把这个姑娘买了去。”
“这种积德的事,你怎么不做?”
谁不知道,醉红楼就是吃人的地方,进到这里的姑娘,老鸨可不会轻易放人的。
惯会做坐地起价的事,花大价钱买个女子回去,他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吗?
再说买回去怎么安置?家里的娘子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同情同情,体现自己的优越感而已,做又是另一回事。
只见一个貌似打手的男子,正对地上的女子拳打脚踢。
那女子身形瘦弱,一双手死死地抱着柱子,牙齿咬着唇瓣,有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李小苗人小,很轻松的挤到人群前,黄氏则被人墙堵在后面,只好焦急的呼喊:“主子!”
没人回应她,因为李小苗已经被地上的女子吸引。
她蹲下身去,觉得面前女子很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意识到别人的打量,小青一脸灰败的转过脸来。
看清来人,她的眼里忽然有了神采,激动的用手抓着面前人的衣摆:“安和乡主,求你救救奴婢。”
“奴婢原是韩小姐的身边丫鬟。”
李小苗想起来那日登山,韩姌身边确实有这么个人:“这才半日不见,你怎么被卖到这种地方来?”
打手见两人居然聊起了天,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大声喝斥:“你是谁啊?别多管闲事。”
满满的威胁,试图吓退小女孩。
可李小苗不是一般人,最见不得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做派。
“把你们老鸨叫出来,我出双倍的钱,这姑娘我买了。”
说完掏出二两银子:“劳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
“你这个小姑娘,本不该来这种地方,却硬要趟这浑水。”
许是拿了好处的缘故,这男子出口的话,也好听许多。
“等着。”
粉脂扑面的老鸨,很快从里面扭着腰肢出来。
“这个死丫头,天生的犟骨头,本来想好意的培养培养你,谁知你这么不识抬举。”
“想必妈妈就是这醉红楼的老板。”脂粉呛的李小苗忍不住皱眉,但自己还有求于人,只好压下不适。
老鸨装作这才看到李小苗,一双眼睛闪过惊艳,以眼前女孩的相貌,再过几年长开,做个花魁绰绰有余。
可惜是良家子,还是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这丫头是这批人里,模样最是标致的一个,还没开苞,我可不舍得就这么把人卖了。”
李小苗知道,这老鸨是在趁机要高价。
“您开个价吧。”
“一百两。”
李小苗心内冷笑,面上还是维持住笑容:“您还真不客气。”
一百两银子,都能买十个小青这样的丫鬟。
“本来是看她年纪不比我大几岁,见她有此等遭遇,心生怜悯,想着为她赎身。”
“可您这般,分明是狮子大开口,不买也罢。”
说着便向人群走去,欲要离开。
小青的眼里流露出绝望,安和乡主跟自己,只是一面之缘,人家不愿做这冤大头,也是情理之中。
老鸨不乐意了,“买不起还跟老娘啰嗦什么,都走远点,别堵在店门口,妨碍生意。”
说罢,从醉红楼门口冲出两名打手,围观的人害怕被打,纷纷避让到大街上,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远远的看着。
黄氏立刻上前,护在主子身前。而郑南郑云,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主子左右。
李小苗走几步忽然停下,“您也看到了,这姑娘倔强的很,万一她抵死不从,一心求死,或者划花自己的脸,那你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这话似是在跟老鸨说,其实是在提醒小青。
老鸨正在权衡间,忽然听到头撞击柱子的声音,再回头,小青的脸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可她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又是接连的“砰砰”声。
若是一辈子待在虎狼窝,没有了清白,还不如现在死了了事。
“这丫头还真是不要命了,你就是想死,也别死在我店门口,晦气。”
眼珠转了转,这种人很难降伏,与其死在手上白瞎了银子,不如转手卖个高价。
“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最多二十五两,若是她脑子撞坏,我定是不会买的。”
小青闻言,立马停止了自伤。
黄氏不忍,立刻掏出帕子上前,给她将脸上的血污擦净。
“拿银子,带走带走。”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还有卖身契。
黄氏立即去扶小青,却不想因为动作,牵扯到她身上的伤,通的她呲牙咧嘴。
郑云见状上前,抱起人便放上了马车内。
“走,去南和医署。”
一般医馆里,坐诊的大夫都是男子,而小青是女子,多是不便。
这里是南和州府,设有医署,说不定有女大夫,所以她决定前去碰一碰运气。
果然被她猜中,郑云郑南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女性,黄氏帮着褪去衣物,露出隐藏的旧伤和新伤。
小青的身上青青紫紫,尤其是胳膊处的青痕更甚,早已连成一片。
小青不着一物,双手抱着膀子,不好意思被人这样打量。
“这是?”
“是小姐打的。”
她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好像已经习惯被虐待。
这就是所谓的奴性?
就连黄氏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她虽然也是下人,但是主子,从没有过作贱自己的言行。
“没有内伤,配着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伤处,再养上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李小苗气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原来她只是觉得,这韩姌只是被宠坏了,骄横一些,没想到对待身边人,心思竟如此恶毒。
她有些明白朱绪的提醒,这韩府,也是表面看着光鲜,内里早就烂透了。
孰不知她在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她。今后的日子,怕是很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