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睡意将他带入噩梦中,他才停止了叫唤。
梦里,言佑保正坐在一张木凳上,愉快地看着杰德在教着怀里的女人射击。
慢慢地,他愉快的表情变得木讷,因为言佑保认出了他们双手握住的那把手弓箭,正是杰德为占曦雯定制的魔法手弓箭。
眼前的两人亲密得像恋人一样紧紧依靠在一起,杰德那身健硕的身材将娇小的女人遮住,言佑保只能见到他们一起握着手弓箭。
抬起。
瞄准。
在明媚耀眼的光芒中,逆风射出箭。
那个画面美得像画一样让人陶醉。
言佑保紧张地喘着气朝他们走去。
他想看看,到底梦里,哥哥怀里跟他一起射箭的女人,到底是谁。
然而,他们之间像时钟一样,杰德他们站在时钟的中心轴位置,言佑保则站在秒针的位置。
秒针不停地往后逆转,而杰德他们所在的位置始终是一动不动。
无论言佑保跑得再怎么快,还是没能来到杰德的面前,目睹一眼那个女人的容貌。
最后,杰德转过身朝他轻轻一笑,那个被他身体遮住的女人,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呈现在言佑保的面前。
风微微吹过她紫黑色的头发,她害羞地抬起手腕想要遮住因为害羞而脸红的脸,可那双特别的紫色瞳孔,却那么清楚地露了出来。
“不要,为什么是她!”言佑保对着梦里的他们大声叫喊着。
“小紫!”他挣扎的声音,打破了自己陷入的噩梦。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时分。
言佑保看着窗外那熟悉的天色,过去的十四天,占曦雯都会在这个时候起来,然后穿好衣服,温柔地跟自己道过别再回去自己的卧室。
他一边回味着占曦雯在他怀里睡着的模样,她笑着的模样,她吻他的模样,然后脑海不停回响着他们曾经不经意的对话:
—‘为什么要送这么好的装备给技术那么烂的你用?’
—‘他喜欢我呗!’
“不要。”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始终还是不争气地划过他埋进膝盖的脸庞,浸湿了他的衣物。
“言佑保,你到底想怎样!”言佑保开始后悔自己昨晚跟占曦雯说的话,同时又生气得颤抖起来。
他像赌气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只要他一生气,就算他再没有道理,雷哈特和杰德都会心软地如他所愿。
可是这次不会了,占曦雯并不是他的爷爷,也不是他的哥哥,更不是他的家人。
她没有必要理会或是回应他各种不满的诉求。
被弄得凌乱不堪的卧室,在他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已恢复原样。
可是那张跟占曦雯一起盖过的被子,占曦雯枕过的枕头,占曦雯放衣服的衣架,她在这个卧室里待过的一切痕迹都那么清晰地存在过,恍惚连空气未曾改变,还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叩叩!#门外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言佑保的回忆,随之推门而进的是大圣者沙迪姆维依。
而这里唯一改变的是,占曦雯不会再来了。
“拜见天狼国的太阳,国王陛下,我来为你做治疗了。”大圣者沙迪姆维依恭敬地来到言佑保的面前,为其褪去上身的衣服,对着他那被雷哈特打伤的后背进行治疗。
那个伤口其实早就好了,言佑保之前只是想找借口让占曦雯来陪他而已。
“我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日后不用再来了,大圣者。”言佑保趴在床上,侧过脸说道。
“没关系的国王陛下,身为治疗圣者,我们可以每天为你保持一副完美健康的身躯,即使旧伤已好,你每天的操练我们也是可以为你做浅度治疗,如果我没空的话,小紫圣者也是有足够的能力为你服务。”
大圣者沙迪姆维依说着便朝言佑保的后背施展治愈魔法。
“是吗。”听着沙迪姆维依的话,言佑保只觉得很可笑。
“这是我们的荣幸。”
大圣者沙迪姆维依的治愈魔法结束后便回去了,而言佑保则起身朝收藏室走去。
他已经没法再在这个属于他的卧室里安稳地睡上一觉,每晚上,他都必须去收藏室里安静地看着书籍,直到睡意袭来才在收藏室里的沙发上睡上一觉。
尽管如此,每个占曦雯离开的清晨时分,他还是会醒过来。
他像孩子一样,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小声地叫唤着:
“小紫,小紫。”
“你回去了吗?”
然后来到自己的床上,钻进那张还散发着占曦雯身上的体味的被子。
“你为什么不回来。”
每次等他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再回到过去的时候,悲伤都会让他清醒过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自那天之后,言佑保再也没有见过占曦雯。
他没有刻意去找对方,但总会在某个瞬间,觉得人群里出现了占曦雯的身影。
让他失望的是,那些都只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每天晚上都被失落感不停地重复折磨着,想要抓住的人永远在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这一夜,他坐在收藏室的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发呆至深夜,最后才缓慢地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在寂静的深夜里,独自来到占曦雯的卧室楼下。
#咔嗒!#一声,占曦雯卧室的阳台门被打开了。
言佑保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得他无法喘气的日子,他安静地来到占曦雯卧室的下方,看着那间早已熄黑灯的房间,心里很多疑问。
为什么占曦雯可以这么安稳地睡觉,而他则整夜失眠,被噩梦缠绕。
为什么占曦雯可以做到这么果断,而他不行。
为什么占曦雯不来找他,而他却傻傻地站在她的楼下,想要看她一眼。
但最后他还是将所有疑问都抛在脑后,并跳上了占曦雯的阳台。
他以为阳台的门像上次那样被锁上,可当他轻轻地尝试了一下,才发现门没有被锁上。
眼前正安稳地睡觉的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一步一步朝占曦雯走近。
这时,他才发现。
或许阳台那道门,一直都在等他来打开。
“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再找我?”言佑来到占曦雯的床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就算自己躲起来哭,也不会找我?”
占曦雯哽咽地抽噎着,泪痕满脸地蜷缩起来,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上却说道:
“是的。”
言佑保不知道占曦雯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她也很不好受,为什么就非要做这种让彼此都不好受的事情?
“我输了,我完全败给你了,我就是爱你爱得这么低微。”言佑保抱着占曦雯的手更加用力,他将头抵在占曦雯的肩膀上,委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