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里没有人头。
规则的内容,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逻辑的。即便用‘自己有精神问题’解释,也大概并不只是因为‘我’在胡思乱想。
为什么规则里特地点出来了这一点——或者说,为什么对‘我’来说,这是值得注意的一点呢?
现在看来很简单,因为对‘我’来说,球,和人头,是有共同性的。
被层层裹起来的人头,看起来很像球,所以‘我’会将篮球和‘人头’联系在一起。
乔休尔浑身发冷。
他盯着地上滚了两圈的球状物,缓慢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那东西的旁边。
那层层保鲜膜下,白色里似乎透着隐隐的黑色,还有难以认清的其他颜色。
他用脚摆弄了一下,在另一面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颗‘球’上确实有人的五官。
虽然被拉扯变形,面貌已经非常难辨认,但乔休尔十分确定,这就是一颗人头。
叩、叩。
两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在距离他很近的位置。
这声音十分突兀,乔休尔被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以为是室友回来了。
可是再一想,室友——或者说是室友的一部分,不正躺在自己的脚边吗?
那么,自己白天看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疯了,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乔休尔再也没有在房间探索的想法了,他抬脚往外面跑!
室友的房门还是开着的,距离自己只不过五六米的距离。
好像只需要两三步的距离。
出去!离开这里!危险!!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本来该好好躺在另一边的‘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他的脚底下。乔休尔一时不察踩在了上面!
乔休尔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
原来他想着自己虽然违反了规则,但是‘室友’不在,不知道,所以没有关系。
但是他现在意识到,自己错了。
‘室友’一直,就在房间里。
乔休尔顾不得站起来,就这样连滚带爬地想离开。
只不过,身后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脚!
乔休尔知道,这个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人的。他根本不敢往身后看,只拼命往前爬。
那只手的力气很大,即便自己是一个成年男人,都差点被拽了回去。好在关键时刻,他扯住了门框。
身后的拉力瞬间消失了,乔休尔堪堪捡回了一条命,还来不及高兴,表情就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面前,是一个很简洁的房间,正中间是一张床,旁边是没有什么东西的书桌。
还是室友的房间。
乔休尔回头一看,他身后,刚离开的房间,一张床,简洁的桌子。
一摸一样。
往前,往后,都一样。
他出不去。
————
灯忽然自己关上了。
洛沭还记得,刚才看到在厨房窗户旁边的人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抽出袖子里的武器往那个方向狠狠一挥。
只不过,什么也没有。
不仅如此,洛沭现在根本连一丝影子都看不见。正当他以为‘它’换了个位置,想要往客厅走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客厅里,亮着的一张脸。
对方手里是一只燃着的蜡烛,蜡烛的火光照亮他的脸,他笑着,似乎看到了洛沭,招呼道:
“生日快乐!惊不惊喜?!”
生日——?
洛沭有点发懵,就看高阳伸手又将一旁的开关开了起来,这时洛沭才发现他手里端着的是一个不大的蛋糕,其上插着蜡烛。
洛沭不动声色将东西又放回了袖子,听高阳有些不高兴:
“干什么啊洛沭,你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惊喜的样子……”
他将蛋糕放在桌子上,一边叨叨:“唉,难不成你猜到我要给你过生日?”
洛沭:“没有。”
他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一边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中拿出来,打算看看今天几号——也就是说,‘我’的生日是几号。
高阳笑眯眯地将蛋糕放在他的面前,献宝似的:“芒果蛋糕,你喜欢的哦。”
这么巧?
洛沭自己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偏好。
巧合?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和自己的生日对不上,应该,只是巧合?
另一边高阳将剩下的蜡烛一根根插上蛋糕,忽然发觉不对劲:
“我靠!碟子和刀,老板忘记给我拿来了!”
他手下正忙,洛沭于是站起来,去厨房里拿碗和刀。
只不过打开碗柜(看的出来‘我’并不常常自己做饭吃,里面的碗不多),洛沭看到了一个小熊图案的碗。
他不由得伸手将那只碗端了出来。浅棕色的外形倒是可爱,只不过有些瑕疵,碗沿上有两点擦不掉的黑点。
似乎是烧制的时候留下的。
洛沭端着这碗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客厅的高阳插好蜡烛,开始催促他。
于是洛沭随便又端了个碗出去,将水果刀摆在桌子上。
一旁的高阳看起来比他兴奋许多,将生日帽套在洛沭的头上:
“提前过一次。等过几个月,可以的话,我再陪你过一次。”
这话奇怪,洛沭脱口而出:“为什么?”
高阳却不说话了,只是将人推在椅子上,催促他许愿吹蜡烛。
洛沭依言闭上眼睛。
只不过并不是在许愿,而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次睁开眼睛时,他道:
“提前过的话,就给你也提前过一次?你也来许个愿。”
洛沭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容质疑地站起来,将自己头上的生日帽套在了他的头上。
洛沭伸出一只手,横着遮住高阳的眼睛,他俯下身在对方耳边,轻声道:
“许个愿吧。”
洛沭感觉到,他的眼睫毛扫过自己的手掌心——对方闭上了眼睛。
洛沭的另一只手往桌子上伸,那用来切蛋糕的水果刀,下一刻就插在了高阳的胸膛。
胸腔中下部偏左下方,心脏的位置。
不,这刀似乎偏了些许,但是洛沭来不及调整方向了。对方猛地一颤,洛沭立刻用力,将那把刀捅到了底。
第一刀没正中要害,洛沭以为自己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成功杀了他,岂料对方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除了第一次基于生理的反应,都没有怎么动。
“洛沭。”
高阳忽然叫他的名字。
声音竟然出奇平淡。
手掌心又是微微发痒,洛沭知道他是睁开了眼睛。
“我很高兴。”
洛沭听到对方轻轻道,言语间带着些许笑意:
“……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你不再需要我了,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这样就很好。
记住,有人爱着你,永远永远。
活下去吧。
洛沭,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