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白雪皑皑,八百里秦川银装素裹!
离蓝田县城十里外山脚下的官道边,一户农家和远处的小村子显得格格不入!口子型的土坯房,正门朝南,前面四间后面四间,两面各两间!
院子不算大,百多平左右,东面屋顶上的烟囱炊烟袅袅,大黄摇着尾巴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偶尔停下来在各处嗅嗅,偶尔嚎两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瓜怂,看看你辰哥在忙啥?叫他过来!”院子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
“好嘞!”几个六七岁的小萝卜头从正门跑出,顺着尺深大雪中间的一条小青石路,往西边十米开外的小篱笆院跑去!
简易大棚里,林辰此时正弯腰把刚刚铲下的青菜和胡蒜往一旁的簸箕里拾!
“辰哥,阿翁叫你呢!”跑的最快的小子掀开简易竹帘,对着林辰喊道!
林沐搬起簸箕往地上看了一眼,确认一下还有没有遗漏的,转头一边走一边对着到身边的小子回道:“来了!把你那鼻涕擦擦,都过河了!”
小子抬起手臂,用袖口在鼻子下胡乱的擦了擦,“辰哥,这里咋这么暖和啊?”
林辰往一旁几个炭炉炭盆撅了撅嘴,“烧几个炉子在这,肯定暖和啊!走走走…回去了!”
端着簸箕,林辰在后面几个小孩还没来得及进入大棚之前,掀开了竹帘!
一个穿着花袄,扎着两个丸子头,围着大围巾,长的和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走上前,伸手拽住林辰的衣摆,“哥,春花姐姐烧了豚肉,香着哩!”
林辰把簸箕夹在腰间,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小丫头冻的发红的脸颊,眼睛里满是宠溺,笑着说道:“囡囡饿了吗?回去要春花姐姐先弄了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我要等哥哥一起吃!”小丫头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睛,抬头看着林辰,嘴角微翘!
“好!”林辰一边应着一边对着身前几个玩雪的萝卜头说道:“走,回去了!”
听到林辰的话,几个萝卜头“呼啦”一声转头往院子奔去!
院子里的地面全部用青石铺满,上面看不到一点积雪!林辰把簸箕放在院子东南角的水井边!井边用青石搭起来的两尺高的平台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此时正在清洗着东西!
“这个要放入自家的精盐和面粉,多揉几遍才行!不然很难洗干净的!”林辰看着小娘满手油腻,轻声笑道!
小娘甩了甩手上的油,拿起台子边上的皂角,抬头对着林辰笑道:“郎君,这种秽物真的能吃吗?奴咋不信呢?”
林辰一边在木盆里洗着手上的泥巴,一边笑道:“秋月,郎君啥时骗过人?”
“那倒没有!”秋月展颜,皂角在手上擦来擦去,“只是这不是装那什么的吗?而且这个豚肉奴也吃过,不是有一股子腥臊味吗?”
林辰笑了笑,指了指簸箕里的青菜和胡蒜,说道:“年初你刚来时我说过,这豚一年能长两百来斤,那时你不信?几个月前,我说搭个大棚,大雪天都能吃到这绿叶菜,你又是不信,咋了?郎君不是都办到了吗?”
秋月看向簸箕,脸色微红,“奴确实没见过嘛,也不知道郎君这脑袋是咋长的,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郎君,院子里都全部打扫好了,你看看,连一点味道都没了!”两人的话被人打断!
林辰看着拎着木桶走过来的青年,“大力哥,谢了!”
大力放下手里的木桶,拍了拍林辰的肩膀,笑道:“庄子上各家,今儿个都到你这蹭饭,你咋还跟我客气上了?”
在衣服上把手上的水擦了擦,林辰笑着说道:“今儿个杀豚宴,正好年关,庄子上的人都回村了,大家聚聚,回屋吧,你这身上穿的单薄,天冷,别冻着了!”
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事,壮的很哩,忙和起来倒不是太冷!明儿个俺进城,你这还缺点啥?告诉俺,给你直接带回来!”
“等一会,回头我看看,也没什么缺的,都采办的差不多了!”林辰拿过秋月手上的盐罐,往木盆里的大肠上放了一点盐,把盐罐递回给秋月,又接过秋月递过来的面粉袋,往木盆里倒了一点面粉!对着大力说道!
大力看着林辰的动作,“好!回头你缺啥就告诉俺,你这往里面放盐巴作甚?这秽物浪费了这上好的精盐,有这些盐巴都可以换几副豚肠了!”
林辰没答大力的话,对着秋月说道:“揉半刻钟清洗,然后再来两遍就行了!”见秋月点头,林辰拉着大力往正屋走去!
和院子里的寒冷不同,屋子里温暖如春!见到林辰进来,坐在上首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头站了起来,走到林辰身前,笑道:
“小郎这一年变化很大,年初时还瘦骨嶙峋呢,现在壮实多了!”
林辰脱下身上的棉袄,挂在墙上的木桩上,笑着说道:“二爷在长安忙活,这一年难得回来几趟,能看出来变化,我这天天在家照着铜镜,也没咋发现,好像还是那样!”
二爷闻言,拍了拍林辰的胸脯,“长高了,也壮实了,现在像个男人样了!来,坐下说话!”
拉住林辰的手臂往上首走去!首位上坐着一个精瘦的老人,看着林辰二爷和林辰走近,拉了拉一旁的胡椅,对着林辰说道:“来,坐老朽身旁!”
林辰点点头,拉过胡椅坐下,对着老人笑着说道:“大爷,你这别总扳着个脸,好像咱这些个小辈们欠你八百吊似的!你看看,这一屋子晚辈,都不敢吱声!”
精瘦老头伸手拍了一下林辰的肩膀,咧嘴笑道:“也就你这瓜怂敢和你大爷玩笑!咱林家在这骊山脚下也上百年了,也就出了你这么个异数!”
林辰嘿嘿笑道:“咱大唐如今立国十八年了,如今也算蒸蒸日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日子一天天好过了,也有盼头了,总该笑笑了!”
一旁刚刚坐下的二爷也跟着笑道:“这话倒是不假!这几年在长安,明显的感觉到变化,贞观元年,老朽进长安,那时斗米十五钱,如今斗米五钱!百姓逢年过节也能吃上两口精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