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原,周善渊一行人便快马加鞭,朝着黄柳县的方向疾驰而去。寒风呼啸,雪花纷飞,马蹄踏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善渊骑在马上,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这一路并不太平,尤其是在这大雪封山的时节,小鬼子的巡逻队和伪军随时可能出现。
“大哥,前面二十里,有小鬼子和伪军在搜山,我们要不要绕道?”快到黄柳县的时候,前面探路的徐虎急匆匆地赶回来,低声报告道。
周善渊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勒住马缰,沉声问道:“虎子,小鬼子有多少人?”
徐虎喘了口气,快速回答:“小鬼子差不多是一个中队的样子,黄皮狗有七八百号人,乌泱泱的一片,把前面那座山下山的路口都堵起来了。我远远地看他们似乎准备进山。”
周善渊听完,心中疑惑更甚。这大雪封山的时节,小鬼子不躲在据点里取暖,反而跑出来搜山,显然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人或东西。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周卫国,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周卫国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小鬼子八成是在找一个重要的人,这个人应该是拿了小鬼子的东西,躲进了山里。不过这山脉延绵,小鬼子这点人,想要把人找出来,不太可能。我看他们是打算将这个人困死在山里,并不打算要活口。毕竟现在大雪封山,山里想找点吃的,不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很难生存下去。而且后面还有大量的追兵,这人就算不被冻死饿死,也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周善渊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转头对徐虎说道:“虎子,你带着两个弟兄护送你嫂子回黑龙寨,另外让二当家带人去对面的山脚下接应我们。”
徐虎应了一声,立刻带上两个特战队的人,护送着冷秋颜的马车朝黑龙寨的方向赶去。冷秋颜掀开车帘,担忧地看了周善渊一眼,轻声说道:“善渊,小心些。”
周善渊冲她点了点头,目送马车远去后,才转头对周卫国说道:“老三,咱们插一手?”
周卫国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大哥,我的特战队都训练了一个多月了,丛林作战的本事如何,咱们正好试一试。”
周善渊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好!这座山附近的人都叫它老虎山,远远看去,就像一头老虎趴着睡觉。小鬼子他们围着的是虎头的地方,往后走过去便是吴山县。我估计小鬼子在那边也会派人搜山。不过还有一边是通往鏊子山方向,这边是小鬼子的防守薄弱点,也是我们的地盘。若是咱们能找到人,就可以往那个方向撤退。”
他说完,目光扫过身后的弟兄们,声音陡然提高:“不管这群小鬼子是进山打猎的,还是进山找东西的,在我周善渊的地盘,就是一粒老鼠屎都是老子的!他们带不走一分!弟兄们,跟老子进山看看!”
众人齐声应道:“是,大哥!”
周善渊一马当先,策马朝着山林深处疾驰而去。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仔细搜寻着雪地上的蛛丝马迹。周卫国则带着特战队的弟兄们紧随其后,他们的动作敏捷而隐蔽,仿佛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
寒风裹着雪粒,刀子般刮过周善渊的脸。他半蹲在一棵老松树后,右手食指轻轻压在唇上,身后几名弟兄立刻伏低身子,呼吸声瞬间消失。
远处传来皮靴踩碎冰壳的“咔咔”声,日军刺刀挑开灌木的簌簌声,甚至能听见伪军头目压低嗓门的咒骂:“他娘的,这破雪……”
周善渊的瞳孔缩了缩——三十丈外的山道上,一队日军正呈扇形推进,刺刀在雪光里泛着青芒。
他们每走十步就朝林子里放一枪,惊得枯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这是典型的“惊鸟战术”,专逼藏匿者暴露行踪。
“绕虎跳涧。”他比了个手势,掌心向下虚按,示意众人贴地爬行。
雪地顿时活了。弟兄们像一群无声的雪狐,跟着周善渊钻进一道被冰棱覆盖的石缝。
冰棱上结着昨夜新冻的冰晶,周善渊抽出匕首,刀尖贴着冰面轻轻一划——冰晶碎成齑粉,却未发出半点声响。这是山里猎户的法子,冰晶若整块崩裂,回声能传出半里地。
石缝尽头是道三丈宽的冰涧,底下传来暗河沉闷的呜咽。周善渊解下腰带,打了个活结套在凸起的岩角上,率先滑了下去。
冰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涧底赫然有一串新鲜的脚印,左侧的脚印深而凌乱,右侧的……
他忽然僵住。右侧脚印边缘的雪正在缓慢塌陷,这是半炷香内留下的痕迹!
“一个人,腿部受伤。”他沾了点脚印里的雪屑,指尖搓开暗红的冰渣,“伤者在流血。”
头顶突然炸开一声枪响,惊起几只寒鸦。周卫国在涧顶比划:日军发现了他们爬行的痕迹,正在往石缝方向集结!
“分三路,老法子。”周善渊扯下羊皮手套,在冰面画出三条岔道。三个弟兄立刻解下绑腿,裹上石块朝不同方向抛去。雪林深处顿时响起“簌簌”的落石声,日军队伍果然骚动起来。
趁这空当,周善渊顺着血迹追出百步,忽然闻到一丝血腥混着松脂的气味——有人在用松脂止血!
拨开一丛挂满冰凌的荆棘,灰色棉袄的轮廓渐渐清晰。那人蜷在树根形成的天然凹槽里,左手死死攥着个油纸包,右腿绑着浸透血的布条。
最要命的是,他头顶的松枝上悬着根细绳,绳头系着颗日式手雷——只要稍碰树枝,整片雪坡都会炸成火海。
“别动!”周善渊低喝,同时甩出匕首。寒光闪过,细绳应声而断。他扑过去接住下坠的手雷,掌心已沁出冷汗——引信栓不知何时被拔掉了!
“三秒。”他默数着,扬手将手雷抛向追兵方向。爆炸声与日军的惨叫同时炸响时,他已背起伤者:“抱紧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