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秋在做出回国这个重大决定后,脑海里便开始不断地勾勒着与那个人再度相逢的场景。
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相遇方式。
或许是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偶然回眸,亦或是在某个充满着两个人美好回忆的老地方不期而遇,每一种设想都让她的心弦微微颤动。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一切却完全出乎了俞清秋的意料。
谁能想到,他们竟会在如此平凡又不起眼的桥边狭路相逢。
没有浪漫的背景音乐,也没有温馨的灯光氛围,只有安静和平和。
望着眼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俞清秋感觉自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如木雕泥塑般愣在了原地。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之前精心准备好的那些开场白、那些想说的话以及所有预设的情节,此刻统统化作了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俞清秋才真正明白,原来生活从来不会按照人们所期望的剧本去发展。
它总是充满了未知和变数,不给任何人提前彩排或者重新来过的机会。
那汹涌而来的残酷现实,上来就给了俞清秋一记响亮的巴掌。
“宁姨,两条鱼您拿着,炖个汤。”
吴为从鱼桶里抓出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拿塑料绳轻巧地一绑,送到了宁佩君的跟前。
“每天都送鱼,都吃不完啦!”宁佩君嗔怪道,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天天钓,天天给您送,哈哈哈!”
草帽被吴为挂在了脖子上,俨然一个钓鱼佬的随意模样。
一边的俞清秋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脑中一片空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过鱼的宁佩君笑道:“清秋回来了,晚上一起跟我回去吃饭。”
吴为却摆摆手,“今天我舅来了,下次吧。”
拎起水桶,吴为转身就走,没有一点迟疑。
俞清秋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底里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没走两步,却被身后的宁佩君叫住了,“老俞说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的,还让我特地买菜回来的路上找你来拿。”
吴为一愣,重新放下鱼竿和水桶,疾走两步回来,“您看我这脑子,越来越不记事了!”
手在白t恤上狠狠擦了几下,小心翼翼从屁股兜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
大概是被压得有些皱巴巴了,吴为还特意抹平了褶皱,才送到了宁佩君的手里。
俞清秋如遭雷击,红色的请柬如同一把利剑,划开了她全部的伪装,直笔笔地刺穿了心房,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就在周六,大喜的日子缺不了您和俞叔!”
宁佩君接过请柬,笑意盈盈道:“我们肯定来!”
俞清秋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面如死灰。
她怎么也没想到,吴为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清秋回来了,那就一起来吧,多双筷子的事儿。”吴为说得极为轻巧。
俞清秋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想问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最终还是挤出一句微弱的话:“是喜宴吗?”
吴为转头看向她,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随后笑了笑:“对呀,颜学长和沈学姐要结婚了。”
“小颜和小沈真是般配,男才女貌!”宁佩君赞叹道。
颜清臣和沈佳楠,这一对佳人修成了正果,当真是一件喜事。
“谁让他们搞出了人命,哈哈!”吴为一脸贼笑。
“你这孩子,二十五的人了,说话还是没遮没拦的!”宁佩君拿请柬轻轻抽了下吴为的头。
俞清秋才终于听明白了,自己是误会了,以为那是吴为的婚宴请帖。
夕阳下,那个男人,就这么踩着夹脚拖鞋,悠悠然地离开了。
看着女儿如同失了魂般,宁佩君没好气地来了句:“人都走了。”
俞清秋回过神来,被自己母亲的话弄了个大红脸。
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宁佩君一直都是放任不管,随波逐流的。
只是看着两个孩子就这样吊着,也不是个事。
匆匆一面,两个人竟然没有单独说上几句话,就当真平淡得如同普通朋友一般。
俞清秋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徐衍约见了一个新的投资基金,据说意向很强,想让俞清秋一起加入做一个正式的面谈。
当俞清秋好不容易修补好了自己的黑眼圈,到达了在轻纺城旁边的一栋商务楼时,竟然碰见了两个熟人。
一聊才知道,原来今天要见的投资人,竟然是他们。
俞清秋心里开始打鼓,一丝不祥的预感开始笼罩了她。
徐衍已经跟这个投资基金接触过两轮了,双方都比较了解,所以是算比较正式的意向确认了。
“Rachel,他们做Vc好几年了,我看过他们的投资标的,都是各个领域的新兴项目,很多还是处于初始的研发阶段,所以他们的投资理念是属于比较长期的,很符合我们的需求的。”徐衍顿了顿,“就是他们基金的名字有点奇怪。”
俞清秋打开了介绍的文件,一下子就呆住了。
水禾青火,四个字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的logo,看着就觉得很怪异。
对面的两个男人俞清秋都认识,多年未见,两个人也早就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变得沉稳了许多。
林森和刘伟宇,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公司的投资人。
“今天我们还有一个人,麻烦稍等一下。”林森先说话了,语气很平淡。
徐衍好奇道:“还有其他人要参加今天的会议吗?”
“嗯,是我们老大,他一会就到。”林森解释道。
徐衍眼中一亮,水禾青火的老大来了,那说明他们的项目很有希望。
他和俞清秋对视一眼,却发现俞清秋一脸紧张。
“Rachel,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不太好?”徐衍低声道。
“他们是我南华的校友。”
徐衍倒是很惊喜,“如果是熟人,那就更好了。”
俞清秋满腹的疑虑,不该如何向徐衍解释,对面的两个人她不仅认识,而且是那个人曾经的死党。